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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家苦直播久矣。 自直播带货诞生并大火以来，倒霉的小商家就自动来到了食物链的最底层。请大主播是没有钱的，中小主播咬咬牙能请请，但钱扔出去也不怎么能听见个响，自己搭直播团队吧太贵，完全不参与又好像很不时髦。 现在就不一样了。许多商家在AI数字人里找到了释放焦虑的出口：花几百块合成一个AI带货，365×24全年无休。 至于效果嘛，万一能卖出去呢？ 随着元宇宙概念的风靡，数字人早已不是什么新鲜词，比如早前红极一时的数字人AYAYI，还有百度搞的龚俊数字人和主持人小漾等。 他们的长相和真人接近，但又带有一些赛博朋克的科技感，他们有各自的性格，会唱歌跳舞生气卖萌，而且不会塌房，所以很多品牌方都乐意创造一个AI数字人来代言。 最近一段时间，AI数字人开始磨刀霍霍杀向直播带货了。 带货不新鲜，之前AYAYI、Noah等偶像数字人早就试过带货了，还接到了LV、保时捷、纪梵希这样的高端客户订单，成绩很不错。 不过，现在流行的带货数字人非彼数字人，他们的形象有时是这样的： 一个像从美颜照片里抠下来的人物，动作和表情都很呆。 有时是这样的： 谈不上很美观，但真实还原了老板的胡子和法令纹。 有时为了活跃气氛，还会顶一个大西瓜。 这些数字人无论从精致度还是智能性上来说，都和人们心中想象的数字爱豆相去甚远，但他们有一点好：便宜。 商家想自己搭一个真人直播间，即使是最最普通的那种，也需要付主播的工资和场地租金，一个月至少也得一两万块钱。 而AI数字人就划算多了，他们不要五险一金，不拿卖货分成，一个月几百到几千，就可以获得一个24小时为你吆喝的带货主播。 当有观众进入直播间时，他们会念出用户的名字并表示欢迎，还可以简单回答评论区的问题，其智能程度视主人的耐心而定，在后台设置好问题关键词和答复就行。 因为是数字人，场地成本也可以免了，想要啥背景就动动手指替换一下，今天在香格里拉明天就去了埃菲尔铁塔。 还可以生成跟老板长得一模一样的数字形象，就好像火锅店老板亲自在直播间卖货一样，这年头都流行打造个人IP嘛。 数字人主播凭借低廉的价格很快获得了许多商家，尤其是本地生活类商家的喜爱。他们买来数字人，开直播卖自家的各类团购券，一两个产品来回播，数字人的车轱辘话也是说了一圈又一圈。 直播间当然常常没有人，或者只有一两个人，那一两个人也可能是抖音为了鼓励你送的机器观众，数字人直播数字人看，自己玩自己的，也挺好。 目前，市面上已经出现了许多卖数字人服务的公司。 大公司价格高一些，比如之前刘润搞的数字人来自一家叫作硅基智能的公司，对外报价是5500块一个月，定制形象要再加8000，算下来一年要7.4万。 这个价格对许多小商家来说还是太高，很难大规模普及，于是网上又出现了一批更便宜的报价，定制数字人打包卖998或者668，再或者288甚至88，就可以获得一个真人定制的形象。 动手能力强的老铁干脆自己干，在淘宝上搜索数字人直播，就能找到一大堆相关教程，花几块钱买一个，照葫芦画瓢就行。 不过，许多公司卖的数字人根本还到不了智能的份上，他们会要求商家提供一段录好的口播视频，根据真人视频输出一个差不多的虚拟形象，再搭配上一个粗糙的软件一块卖给你，效果看起来跟抠图来的差不多，表情和动作都很单一。 其实国内外很多软件都能实现这一点，录制好一段视频全天在直播间里滚动播就好了。 抖音没有明文禁止不允许数字人直播，也没有明文支持，处于模糊地带。但数字人的一大问题是它绕不开录播，抖音不允许录播，一举报一个准，很多商家都反馈说自己的数字人直播间没播多久就被封了。 有些人为了防止被平台封号，想出了双机位直播的方法，用一个数字人搭配一个真人讲解，数字人循环口播，真人做产品展示和答疑，这样倒是不违规，可是人力成本又增加了。 之前为了节约成本才用的数字人，现在还得给数字人配一个打工人，实在有点本末倒置。 数字人直播概念炒得火热，平时大家却很少真正刷到数字人的直播，说明他们的直播间要么开不了多久就被举报了，要么即便顺利直播了，平台也不给推流。 想想也是，有那个时间看真人美女直播不香么，跑去听一个假人反复讲同样的话实在没道理。 那些卖数字人服务的公司会常常晒他们的成功案例，比如某某面包店直播俩小时流水好几千，某某火锅店一天卖了好几万，不过你想问他们要直播间的名字来看看，他们又会说是商业机密。 其实是怕你进去后发现只有自己一个观众而已。 在抖音上搜数字人直播间，跳出来最多的是数字人正在直播卖数字人主播服务，数字人在屏幕里努力地推销自己，希望另一端的真人能够为此买单，听起来还挺酷的。 许多公司把数字人包装得天花乱坠，就好像用了之后店里的生意就能立刻火爆一样，让小老板们听了兴奋不已，交钱开搞，直播间开播的那一刻，感觉自己搭上了时代的快车。 其实数字人直播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数字人作为低配版打工人，是一种降低成本的工具，用它来做一些重复性的讲解工作还是合适的。科技进步的一大意义就在于将人类从重复性的工作中解放出来。 比如淘宝店的产品需要讲解，每个产品都录精美视频成本太高，真人直播又不可能覆盖到24小时，就用数字人简单接替一下这份工作，像图像版的智能客服一样，节省人工。 比如成熟的直播团队，有粉丝基础，能拿到价格很好的产品，用数字人代替其中一个主播引导关注领券下单之类的。 数字人是一种工具，工具所产生的效果在于使用它的人，卖数字人的公司坏就坏在他们把数字人跟新时代互联网营销捆绑在一起，让人觉得自己和成功就差一个数字人（其实还差老鼻子远了）。 就像美图秀秀是工具，尽管许多网红用它P图把自己变成了大V，但正常人也不会认为自己用了美图秀秀就能出道当小红书博主了。 可是同样的逻辑，把美图秀秀换成数字人就会有不少人相信。 数字人服务商用来哄商家的基本都是同一套话术：你用数字人先做大量视频引流，然后开直播卖团单，线上带动线下的生意。 问题是数字人生产的那套粗制滥造的视频根本不可能带来流量。自己吭哧吭哧做的视频都不一定有流量，批量生产的数字人口播视频就更别提了。 直播没人看，团单没人买，卖数字人的公司又会让你好好反思是不是产品出了问题，是不是价格不够优惠。 这话对也不对，老板们的诉求是希望让数字人带来流量，真金白银赚到钱，而不是低价倾销赔本赚吆喝，就想卖低价套餐的话也用不着搞直播，直接挂团购就行了，还省力气。 所以单以目前数字人的智能度来说，本质上它还只能算作一个辅助性产品，而远非卖数字人公司所说的那种赚钱工具。 能利用数字人直播赚到钱的那部分人，在有数字人之前就已经把抖音直播规则摸得透透的了，那会儿他们在搞无人直播，搞多机位带货，早就狠狠赚过一笔了，数字人直播对他们来讲，只是短期内多了种新玩法而已。 本质上能赚钱的不是数字人，而是他们的小脑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