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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市场的参与者都坚信不会下跌，恰恰是牛市散场曲奏响之时。 被疫情后的超级流动性推高的比特币，再次以单日超30%的跌幅，向新进场的投资者展示其血淋淋的凶险性。 根据AICoin数据，截至5月19日晚11点，24小时内的爆仓达到64亿美元（约为人民币411亿元），远超2020年3月12日疫情恐慌之下抛售踩踏时的爆仓额。 宽松的收场，看似猝不及防，但一切早已有迹可循。一家头部交易所创始人对腾讯新闻《潜望》提示，此前不久狗狗币和SHIB的狂欢，预示着市场已经进入癫狂，暴跌随时可能发生。 一切似曾相识，这位创始人评价，“同样的场景，在上一轮牛市里发生过，在A股或者海外股市也发生过。当核心区块链圈子崇尚的价值都在被消解，陷入无意识的狂欢之时，就是宴席曲终人散时。” 莱比特矿池创始人江卓尔警示，由于币圈是一个没有任何熔断和监管的全球市场，各种高倍期货期权，各种抵押借贷多如牛毛，疯狂的高杠杆数不胜数，因此踩踏必然会一再、重复发生。 但一些尚有余力者，已经着手重新借贷资金，准备抄底。带头大哥马斯克也开始在社交媒体维稳人心，“特斯拉拥有钻石手”，意为大跌当下没有卖出持仓的比特币。 追随马斯克买入比特币或狗狗币的一众投资者，显然因为近日来近乎腰斩的跌幅而不买账，点赞最高的留言写道，“伊隆，我恨你，你让我亏掉了一辈子的积蓄。” 从宣布特斯拉支持比特币支付、将Twitter签名改为比特币，再到质疑比特币挖矿方式浪费能源，马斯克对于这一市值第一大加密资产的态度反复，让一众币圈粉丝对其态度也发生反转。其中不乏有声音开始在社交媒体中号召做空特斯拉，以报马斯克对比特币“始乱终弃”、“操纵市场”之仇。 产业资本推波社交媒体助澜 肇始于疫情后的超级流动性，比特币等加密资产在2020年末开始受到包括灰度、microstrategy等基金和产业资本的青睐，在真金白银的投入之后，比特币价格迎来持续涨幅。 灰度资产管理公司（Grayscale Investments）是数字货币集团DCG（Digital Currency Group）于2013年设立的子公司。灰度的特殊之处在于，其为投资者提供了一种合法买卖加密货币的渠道，只要有一个美股账户，就可以在二级市场像买卖股票一样交易由灰度设立的加密资产信托基金GBTC，而不用考虑币圈交易所复杂的出入金流程。 除此之外，包括microstrategy等上市公司，也在2020年开始盯上比特币。原本持续亏损的microstrategy，依靠持续投资比特币并将比特币纳入资产负债表后，实现了公司股价的“绝地反杀”，公司CEO迈克尔塞勒也成为《福布斯》新增加的12位加密货币亿万富翁之一。在多次增持下，microstrategy最新数据显示共计购入91850枚比特币，持仓总成本为22.4亿美元，平均价格为24403美元。 币圈牛市后半段的助推器由马斯克提供。2021年2月，刚刚指挥散户抢筹Gamestop逼空华尔街的马斯克，开始在社交媒体频繁推介比特币，先是将签名栏改为“比特币”，随后其创立的公司特斯拉宣布购买价值15亿美元的比特币，并宣布接受比特币支付购车款。 在真金白金和社交媒体的广泛影响下，比特币价格再次节节攀升，屡创新高。 发动币圈内战带头大哥被反噬 但马斯克真正的意图并不在比特币，而是狗狗币。早在2019年，马斯克即在Twitter上称自己为狗狗币荣誉 CEO，随后一直跟狗狗币的开发团队联系， 还提出为狗狗币的开发提供资金，但开发团队礼貌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马斯克在与团队的交谈中，重点建议他们提高狗狗币的交易吞吐量。比特币受限于设计时的1M区块大小，交易吞吐量每秒仅能支持6笔左右，因此也被视作比特币被用以支付工具最大的软肋。提高狗狗币的交易吞吐量，针对的正是比特币的这一弱点。 在表态支持比特币三个月后，马斯克在5月突然发难，攻击比特币挖矿消耗能源过多，因此特斯拉暂停使用比特币来支付购车费用，并考虑使用能源消耗更低的加密货币。 随后，马斯克对比特币一直宣扬的去中心化特点也进行供给，“比特币的算力高度集中化，某个单一地区的供电障碍竟然让比特币算力下降了 35%，这显然不是去中心化的。” 同时，他指出狗狗币在理想情况下可将区块时间加快 10 倍，将区块大小增加 10 倍，并降低手续费用 100 倍。 马斯克的一捧一踩之间，引发起币圈新内战。他甚至直接在推特上询问粉丝，特斯拉是否应接受狗狗币作为支付方式。参与投票的近 400 万人中，有78.2% 的人表达支持。 但坐拥民意试图将比特币拉下神坛的动作，让马斯克也感受到反噬的力量。狗狗币暴涨最终引发的柴犬币、猪币等动物币一天暴涨十倍的狂欢，很快迎来曲终之时。5月19日，柴犬币、猪币等动物币基本跌回原形，众多跟随马斯克的粉丝开始分化，并在社交媒体留言称马斯克让其赔掉房子和家人，成为无依无靠的流浪汉。 比特币社区的KOL也开始攻击马斯克，甚至狗狗币联合创始人 Jackson Palmer 指责称，马斯克一直是一个赌棍骗子，以后也将是。 “大众本身在决策时，只取决于那个符号和热点是不是挂钩，但在狂潮褪去时，马斯克也从神变回了人。”前述交易所创始人如此评价。 冻卡阴影笼罩变现成难题 在中国三大行业协会集体发声整治虚拟货币乱象、提示炒币风险后，5月19日，在国内依旧提供法币购买入口的抹茶MXC交易所，暂停了OTC场外交易。此外，主做钱包业务的比特派，也在5月18日宣布停止OTC交易。 这也意味着，提供人民币直接购买虚拟货币的入口已经引起监管高度注意。三协会强调，社会公众应加强风险防范意识，珍惜个人银行账户，不用于虚拟货币账户充值和提现、购买和销售相关交易充值码以及划转相关交易资金等活动，谨防个人资金受损。 自诞生以来，尽管价格时常巨幅波动，但比特币已成为知名的另类资产被越来越多人熟知并交易，价格节节攀升。硬币的另一面，比特币的半匿名性，成为某些犯罪分子隐藏身份、转移资金、逃避外汇管制的温床。尤其在2017年以来，包括中国在内的多个国家斩断以法币购买比特币等数字资产途径以来，多种1:1锚定美元的稳定币如USDT、USDC，成为币圈基础工具，为以上行为提供了更加便捷和无风险的通道。 2020年以来，随着公安部、央行等多部门联手打击治理跨境赌博资金链行动，借助比特币、稳定币等虚拟资产进行洗钱和资金转移的行为，被监管更加密切的关注。一旦在某些非法资金的传播链条中有所涉及，例如在有涉案嫌疑OTC商家处卖出虚拟币，或被银行判定为异常交易后，即会触发银行卡冻结，时间从三天到两年不等。更有甚者，会被公安部门指令要求配合调查，解释资金来龙去脉。 冻卡潮席卷之下，尽管年底币价节节攀升，但圈内却风声鹤唳，OTC商家人人自危。一位资深玩家对腾讯新闻《潜望》诉苦称，自己从3月份比特币价格低点开始大胆买入，随后又押中一些DeFi概念资产，今年赚了一千多万，但身边朋友普遍被冻卡的经历，让他不敢轻易尝试变现，只好换成稳定币在交易所放着。 由虚拟资产特别是稳定币引发的洗钱风险，正是让整个币圈陷入冻卡潮的根本原因。 一位虚拟资产钱包创始人告诉腾讯新闻《潜望》，“前几年币圈人没有这么杂，所以KYC比较好做，但是这两年鱼龙混杂，有一些诈骗、涉赌甚至涉毒的资金，通过各种伪装想利用虚拟币洗出去，稍有不慎就会中招。”一位专做虚拟资产场外交易的OTC商家对腾讯新闻《潜望》描述，尽管这部分资金占很小很小的比例，但一旦涉及，整个资金传播链条的上下游都会被牵连，导致冻卡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这两年最大的问题是阿猫阿狗都进币圈了，不能沾上这些人。”另一位从事OTC多年的商家诉苦，最初做这一行的时候，对客户的审核最多是防范电信诈骗资金，但因为境外博彩、杀猪盘的兴起，这些“阿猫阿狗”后面都是涉赌甚至涉毒的钱，想要通过场外交易，达到资金跨境转移或者洗钱的目的。 “稍有不慎，就有37天套餐等着你，甚至直接入刑。”这位商家描述，一位同行因为执行KYC不彻底，被当作涉赌资金中介，配合公安部门调查37天证明自己不知情才被放出来，在他那里进行买卖的炒币玩家银行卡也都被冻结。 在9月举办的一场会议上，公安部国际合作局局长廖进荣介绍了打击治理跨境赌博犯罪情况。他透露，据初步统计，每年自境内流出涉赌资金超一万亿，在当前经济下行压力加大的背景下，不断加剧经济金融安全风险。从犯罪形态来看，部分涉赌团伙利用虚拟币收集转移赌资，甚至在缅甸部分地区以投资为由，行网络赌博之实。这类新型通道不可冻结，匿名难以溯源，给打击工作带来了很大的挑战。 央行在10月曾披露，人民银行惠州市中心支行协助当地警方破获一起利用虚拟币泰达币（USDT）的跨境网络赌博案件。抓获犯罪嫌疑人77人，打掉赌博网站3个，涉案金额近1.2亿元。此案不仅在银行账户内流转，还涉及虚拟货币，并通过多次洗白，资金走向极为隐蔽。 “我们现在尝试纯净交易，简单来说就是经手的每一笔钱和每一笔币都得单独审，但这只是一个理想，如果每一笔流水都要审核，基本上已经把99%的用户阻拦在外了。”前述虚拟资产钱包创始人表示，在监管趋严态势下，OTC商家越来越不好做。 为避免银行卡被冻，炒币玩家内部总结出不少经验，例如不要用工资卡、常用卡进行买卖，如果一旦被冻结房贷车贷都会断掉，征信也会出问题，也不要用大型银行的卡，因为风控更加严格。 类似的经验还有资金流水要过夜，更高阶的做法是买卖通过不同的银行卡，卖币所得资金立刻买成理财产品，然后再提现。 腾讯新闻《潜望》从接近监管人士处获悉，央行与外汇局对前述风险早已有完善的监管办法，也有专门的司局直接负责，“例如类稳定币Libra发布白皮书的当天，我们就请他们就其中风险来进行了解释。”在反洗钱和打击跨境赌博资金流动监管力度日益加码的趋势下，未来对币圈的灰色行为打击力度只会更严。 这也意味着，冻卡潮可能仅仅只是开始。“合规是未来的唯一出路。”一家头部交易所联合创始人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交易所需要在源头做好把关，对OTC商户准入资质进行更严格的审核。 高压态势之下，笼罩在炒币玩家头上的阴影难以散去。一位圈内人士预测，参与炒币的玩家，近一两年中可能都会经历人生中的第一次被冻卡。 来源丨腾讯新闻《潜望》 作者丨何文。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