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自媒体的标题总会莫名其妙恐慌,从英伟达芯片禁止出口中国(游戏迷倒吸一口冷气)到两家芯片厂商宣布断供高端GPU,再配合“突发”两个字的点缀,总会让人觉得世界大战即将来袭。我个人觉得这个问题也不能全怪自媒体,一来是所有自媒体都喜欢这么搞,你不搞就没有流量;二来是人的情绪会被引导,即使我心理建设知道“突发”类新闻都是噱头,但是看见这两个字我还是要点开,因为害怕不点开就会错过重要的事情——但为什么美国的新闻不会出现这样的描述呢?
现在回到这个事情本身。根据英伟达向SEC提交的文件,英伟达的A100和H100(H100是A100的升级版)芯片向中国出口的时候,需要向美国政府申请许可证。英伟达会向美国政府申请许可,但是不保证会得到批准。所以并非美国政府直接禁止英伟达出口高端芯片,更不是美国政府禁止中国人民买3080/3090显卡玩游戏,而是从今往后,英伟达的两款非游戏用的高端芯片出口的时候,需要向商务部申请许可证。
所以下一个问题就是,美国商务部对于申请出口许可证是什么态度?
美国国会在2018年制定/修订了法律,会管控向中国出口的军民两用产品,具体执行这个法律的是美国商务部。在美国向中国出口的货物中,81.6%不需要管控,剩下的18.1%需要管控。而在需要管控的出口产品种,绝大多数(17.4%)的产品不需要许可证,0.4%的产品可以申请豁免,只有0.4%的产品需要许可证,可以说是非常小的范围需要申请许可证。目前英伟达的两款芯片,就落入到这0.4%的范围内。具体的比例分配如下图,来自于美国国会研究(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
根据商务部的数据,2020年商务部一共接受了$1,120亿出口中国的申请(大部分产品不需要申请),但是只否定了$4.7亿产品出口,占比2.2%(这个比例表面上看起来不太对,是因为有一部分申请被退回不会计入否决比例,商家可以重新申请)。所以按照统计数字来看,英伟达的申请被通过的比例可能是97.8%。
为什么英伟达的两款芯片原来出口中国都没问题,商务部突然就要求其申请许可证了呢?原因可能是右派媒体华尔街日报8月初的一篇报道,题目是“U.S. Approves Nearly All Tech Exports to China, Data Shows”(美国几乎批准了所有出口到中国的科技产品)
在这篇报道中,华尔街日报称2020年出口到中国的科技产品许可证批准率是94%,2021年是88%(需要记住,需要向商务部申请许可证的比例非常小),报道对拜登政府大量批准非常不满,为了激情民愤,报道还故意开通了读者评论,美国民粹精神在评论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英伟达在这件事有一个很大的失误,就是它不应该向SEC披露这个消息(披露的原因是它们认为可能会对收入产生影响。英伟达一年收入$270亿,这两款芯片在中国的销售是$4亿,占比仅仅1.4%,真的有披露的义务吗?还是被公司律师坑了?)。这个消息一披露,那么事情无疑又变成两国焦点,本来正常申请许可证有98%的批准率,但现在美国商务部骑虎难下了,哪里敢批准英伟达的申请。
AMD就很老练,到现在也没说话,只是英伟达披露之后,AMD可能也被迫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