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在美国股市历史上,哪只股票为股东带来的财富最多?答案是苹果股票。研究(Bessembinder, 2020)显示,从1981年1月到2019年12月,苹果公司的股票共为其股东创造了价值16,400亿美元的财富,位居所有美国公司之首。这很可能也是全世界范围为股东创造最多财富的公司股票。
那么,是不是只要买到了苹果股票,股民就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呢?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就要复杂的多。
我们先来看第一个问题:选中苹果股票的概率有多高?
从1926年至2019年间,美国的证券交易所上市和退市的公司,加起来一共有约26,000个左右。这些股票创造的总财富,为47万亿美元左右,远远高于同期任何其他资产增值带来的财富。这也是广大股民热衷于炒股的主要原因。然而,这些新增财富的一半,来自于83只表现最好的股票,占到总样本量的0.32%。其中市值增长幅度最大的五只股票(占样本量的0.02%),即苹果、微软、亚马逊、通用电气和谷歌,创造的财富占到了总财富的11.9%。事实上,在总共2万多只股票中,月平均投资回报为正的股票数量还不到一半。
以上这些统计数据告诉我们:虽然从整体上来看,股市可以给予投资者非常好的投资回报,比银行定存、债券、黄金等其他资产类别好多了,但是股市的回报呈现出非常明显的两极分化。绝大部分的股市回报,都集中在头部回报最好的那一小部分股票里。而股市中的大部分股票,并不能为投资者带来任何回报。简而言之,苹果股票是股市里万中选一的小概率事件。而如果没有选中苹果股票,那么股民的回报很可能不如市场平均回报。
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第二个问题:买了苹果股票,坚持持有该股票有多难?
为什么说坚持持有苹果股票很重要呢?这是因为,在苹果公司为股东创造的16,400亿美元财富中,有90%左右(即14,700亿美元)是在最近的十年(即2010~2019年)中创造的。从苹果公司在1980年12月上市算起,苹果公司的股东,需要坚持持有30年以上,一直到2010年以后,才可能真正享受到作为苹果公司股东的甜头。然而在现实中,别说30年了,能够坚持持有一只股票10年以上的股民,恐怕也是凤毛麟角吧。
有些读者可能会说,如果我在2010年年初买入苹果股票,那就不需要白等30年了。这就好比对别人说:如果我选了3、9、6那三个数字,就能中千万大奖了。如果我像巴菲特那样操作,就能成股神了。如果那么容易就能在一只股票大涨前买入的话,那每个人都能成为亿万富翁了。
也有些读者可能会说,我是一个长期价值投资者,其实我很早就看好苹果股票了,坚持持有十几年没问题。然而事实上,真正做到长期持有苹果股票的难度,要远高于很多人的想象。在苹果公司股票历史上,至少发生过3次跌幅超过70%的股价大跌,分别发生在1983~85年(股价下跌74%),1992~97年(下跌79.7%)和2000~03年(下跌79.2%)。让我们看看这三次大跌中苹果公司发生了什么情况:
1985年:苹果公司力推的麦金塔电脑无法撼动IBM在PC领域的头部地位。公司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和CEO约翰·斯卡利发生矛盾。最后乔布斯和其好友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双双离开苹果公司。乔布斯将手中的苹果股票全部卖出。
1990年代:苹果公司不断推出不同的新产品和服务,但却始终都很小众,无法有效扩展市场份额。其间推出的产品,比如牛顿PDA、互联网服务eWorld、游戏机、数字相机等,都很难引起消费者的兴趣和购买欲望,大多无疾而终。1996年,苹果公司甚至差一点被太阳微系统(Sun Microsystem)收购。1997年,乔布斯回归苹果。
2000年:苹果公司股票像其他几乎所有科技股一样,在互联网科技泡沫破灭后大跌。在此不再赘述。
和大家分享这段历史,就是想强调上面说的重点:对于大部分股民来说,在苹果公司几十年的起起落落中,还能够坚持持有其股票,是非常少见的。连乔布斯都把苹果公司的股票卖了,你还有自信说自己能持有的比他更长么?
事实上,苹果公司并不是一个特例。纵观那些有史以来为股民带来最高回报的公司股票,不难发现,它们在历史上都曾经历过非常大的价格回撤,让人一度怀疑公司是否还能撑下去,极大的考验投资者持有这些股票的信心和耐力。举例来说:
微软的股价在2000~09年下跌63%,亚马逊在2000~01年下跌91%,谷歌在2007~08年下跌58%,通用电气在1987~88年下跌34%,JP摩根在2000~02年下跌64%。这样的例子,还可以举很多。统计(Bessembinder, 2020)显示,美国历史上市值增长最大的100只股票,它们在股价上涨最快的10年段里,平均最大回撤为32.5%,持续时间10个月。在之前的十年段里,平均最大回撤51.6%,持续时间22个月。
这些研究结果告诉我们,哪怕是上涨最多的公司股票,要想从中获利,也要比常人想象的难很多。投资者需要有与众不同的眼光,万里挑一,并且保持超长的耐心,有一颗大心脏去承受公司股价的大起大落。而其他那些不那么成功的公司股票,要想从中获利自然更是难上加难。任何一个想通过选股来战胜市场,获得更好回报的投资者,都应该对现实有清醒的认识,充分理解自己面临的挑战,并基于具体情况做出最理性的投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