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月FOMC之后,我觉得有一点是所有读者朋友们要想清楚的。很有可能这就是本轮加息周期的终点,这是史上最快的一次加息周期,在一年一个月的时间里面,联储把利率提高到了5%,而这么一个过程现在可能已经走到了终点。
这个边际变化是巨大的。你可以觉得六月份还要加息一次,虽然我自己不这么想你可以觉得利率要保持在高位很久你可以觉得利率会保持在高位一段时间,然后就会有萧条和风险导致联储降息看法可以是多种多样的,而且我觉得没有人可以在当下做出100%准确的判断。但我自己的经验是,这是行动的时刻了。也许六个月后你回首看现在,很多资产价格的拐点可能在今天就出现了,我觉得这种时候,不做任何行动,是最大的冒险,因为你很有可能会错过一个大机会的开始。
用司马宣王的话说,这种时候,能有优势信息就用优势信息,结合行业和宏观去找个股的Alpha没有优势信息,你就赌一个宏观的Beta不想赌宏观的Beta,你就赌一个行业的资金流入带来的Beta,如果行业的资金流入Beta你也不想赌,那你就找一个自己没有信息优势,但比较熟悉的个股,用技术分析,估值区间,或者任何你觉得okay的东西,去看看有没有机会的迹象。
而我觉得最差,第四点人人都可以做,而且你肯定会找到迹象,因为即便你没有前三者的优势,也会有资金觉得自己有前三者的优势,给你打一个方向出来。至少你看图可以看出端倪。回到刚开始讨论的两点上:我们在当下有没有什么宏观的Beta可以做,或者有没有行业的Beta可以跟踪。宏观方面一个核心的问题就是联储未来的行动计划。
鲍威尔说的是data dependent,看数据做决策。所以坦率说,无论是还需要加息,加息到这里暂停很久,还是加息到这里,下半年出风险降息都有可能。我自己的看法是,联储不会在6月继续加息,5.00-5.25%就是本轮加息周期的高点,但联储没有看到失业率上升到4.0%甚至4.4%之上,或者重大金融风险的话,它不会降息。这个看法基于两个假设如果没有特别炸裂的数据,联储没有立场改变自己的点阵图,因为就像他说通胀回落的证据需要时间才能确认,通胀不回落得证据也需要时间。
本届联储很少主动引导市场去看经济,所以他更有可能就是采取:“不出问题不换思路“的思维方法。在通胀高于2%,而且没有明显的危机感的时候(我这几天在丹佛,我感觉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车,到处都是新开工的房子,你说这是萧条我觉得真看不出来),联储没有立场,甚至没有逻辑去降息。除非说,失业率走高到4.0%以上,甚至4.4%,超过了他们之前预测的高点,那么说明经济真的出问题了,货币政策的紧缩开始产生滞后的效果。这时候他们才有理由降息。
所以就像五月份之前说的,联储最有可能的做法,就是加息25bp,然后暗示市场Longer。那么一个问题就在于,在这种宏观环境下,我们该怎么去选择投资品类和投资策略。如果用一个比喻的话,这就像等待戈多,联储在等待通胀走低,市场在等待萧条,投资者在等待货币政策转向,但谁也不知道这三个东西什么时候来,按照什么先后顺序来。第一个要思考的核心问题是:有没有可能,美国在5%的利率下,不萧条,甚至复苏了。
这问题看起来很傻,一年前如果你问我这个问题,我只需要一秒钟就会给你一个不经思索的答案美国的实际利率过去10年只有1.1%,通胀预期2.5%的情况下,5%的短端利率太高了。而现在我还是坚持这个看法,美国的经济并不支持在一个5%的利率下长期维持,我问了很多美国的朋友,很多都不是金融行业。他们其实也看联储明年降息,所以他们愿意在当下以6%的利率去按揭,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可以承受6%的利率20年,而是他们觉得明年可以用4%的利率再融资一次。
而之所以现在大家会思考说,美国有没有不萧条,软着陆的可能性,我觉得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三种美国的企业,在用三种不同的方法,度过这次危机,到目前为止他们各显神通做的都不错,所以信用利差很低,但未来就难说。我觉得如果你看完下面的分析,你会发现联储Higher for Longer可能是对的。对于美国的服务业企业来说,服务业尤其是核心服务业的通胀还在继续走高,疫情后的救济政策对服务业非常有帮助(我觉得未来很多年,发钱这个事情,一定在美国的工具箱里面,这个对于遏制通缩趋势太有效了)。
所以虽然你可以看到服务业企业的蓝领劳动力市场依然很紧俏,新增就业依然不错。一周前在SFO转机的时候,我去他们机场酒店吃了个饭,然后在那个大堂我旁听了两场面试,因为大堂都是人,面试就在那个沙发上进行,我当时就坐在不远处,我并不像偷听别人的隐私,但没办法就是听得到。
那是机场的商店招聘柜员,坦率说那两位候选人的英文都说的不利索,甚至我感觉没法沟通..负责招聘的两位工作人员非常耐心用简单词语和他们沟通,然后最后两个候选人都表示,她们只能一周工作三天,只能在下午来兼职,早上要做其他的工作。就这样,从我后面听那两位招聘者的对话来说,他们都通过了面试。所以蓝领的就业依然很坚挺,我觉得最合理的解释是:过去3年很多服务业工作都涨价,而现在需求虽然不能继续增加,但也没有大幅走低,所以很多公司也不着急降价,而需求没有大幅走低,是因为美国人民还在继续刷信用卡,美国人民还在继续刷信用卡,是因为他们也觉得联储明年要降息,所以确实Higher for Longer这个口号是对的,只是美国人民根本不看FOMC领会不到联储的精神
而白领是另一个问题,美国很多企业已经开始裁员,尤其是大公司。但如果你把过去三年的数据拉出来,很多公司是扩招了一倍,然后现在裁员10%,等于是,19年50个人,22年100个人,现在23年裁员到90个人。所以对于大公司,或者说,金融,科技企业的白领来说,最核心的问题是,到底现在多少就业岗位是合适的,100个人肯定是多了,50个人肯定是少了,现在裁员到了90,那么如果存在一个合理的数字,这个数字应该是50-90中间的,它到底是多少。
这同样是个Higher for Longer的问题,很多美国企业在2021年完成了再融资,非常低的利率,积攒了不少的资源,现在利率很高,一年时间加息加了五个点。加息很快的一个副作用就是,很多人的钱还没用完,利率就很高,但反正钱还没用完,其实它也无感。很多美国企业的想法是,如果联储降息,就Refinance,如果联储不降息,持续利率在高位,可能就继续裁员。那这个裁员的比例,其实取决于联储降息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问题,很有可能也是一个政治问题,现在美国黑人失业率应该是历史最低,所以如何在2024年选举前维持这个情况,其实也蛮重要。综上所述,美国白领大公司是在裁员,但也是过去三年扩招后的裁员。很多从大公司被裁员的员工,可以很好去小公司找到工作(2020-2021年,很多美国大公司在低利率环境下,采取了保护性招聘的方法,过量招聘保证自己的竞争力优势,当时小公司其实也融资了,但抢人抢不过大公司,现在大公司裁员了,小公司当时反正钱也没花出去,所以现在稍微扩招一下也可以)这个故事是平衡的,但到底大公司要裁员多少,小公司能承接多少,会不会有一天大公司和小公司一起裁员,完全取决于联储要维持这个利率区间多久。
对于制造业公司来说,美国依然在一个去库存周期的末端,商品通胀已经走低了很多,半年前来美国,汽油价格还是3.5-4.5,现在基本就是3了。但制造业其实暂时也没必要裁员。就以油价为例子,现在这个价格是3,看起来走低了很多,但过去很多年这个价格可能是2。所以对于很多制造业来说,他业绩的压力不是因为销售降低,而是因为成本提高,成本提高很多又是人力因素,所以他降薪是有可能的,但这不是通缩时候制造业必须裁员勒紧裤腰带,这是高通胀时期的PMI低于50,他在变差,但比过去好。
这个问题就在于,联储到底能不能把通胀压倒2%以下,我觉得未来1年,甚至两年都没有太大可能。所以你说制造业未来1-2年会很差我觉得不至于,现在美国制造业PMI都要上穿50了。未来美国通胀走低,应该还是要靠核心服务的通胀走低,商品通胀我感觉现在已经是负数,不太可能继续跌了。这种价格2-3的提高是结构性的,页岩油就是需求再差,他的开采成本也上升了。铜矿就是需求再差,地缘政治的扰动也不会降低。如果我们把上面三个问题思考清楚,那么其实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目前美国的低失业率,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联储过去一年加息很快,而且之前的财政货币宽松做的太多,所以货币紧缩的效用,需要时间才能体现。
这个问题简单又复杂,简单在于,这解释了为什么联储要Higher for Longer,复杂在于,联储在2024年大选压力之前,有没有决心继续Higher for Longer。以及会不会有一些金融风险,导致这个过程被中断。目前市场是理解了Higher for Longer的,但对于2023年-2024年,金融市场风险会不会发生,信用利差会不会走阔存在很多分歧。这又回到了标题说的了,这种时候就是行动的勇气了宏观投资是适合做右侧的,在关键时间点之后的右侧投资。
但现在的问题是,关键时间点可能已经出现,右侧的选择有很多。看萧条买黄金买美债的人很多看不萧条买美股买欧股的人其实也不少我自己的分析如上所述,所以我还是看萧条,我觉得就是个时间问题,联储不看到萧条,不看到风险不会降息。那么随着时间推移,大家如果一旦接受5%的利率不看到萧条不会降息,那么思路就会变了。这种时候信用利差一定会走阔,因为现在大家想的还是,5%的利率维持一段时间,基数效应降低通胀,然后死道友不死贫道出风险导致联储降息,一个人倒下,无数人活下来。但如果联储Longer,或者说联储没有理由降息的话,就变成:必须有足够多的道友死掉,才能不死贫道。几个人倒下才能大多数人活下来。我反正觉得5%的利率环境下,经济不可能继续扩张,时间站在联储这一边,而联储很有耐心。
至少在2024年之前很有耐心。想清楚经济问题,投资思路就呼之欲出在美债和黄金里面我肯定是选择黄金,两个原因:美国通胀回不到2%,2.8%的CPI,现在3.5%的十年期美债根本没有吸引力人民银行,BOJ和无数其他世界的央行在卖美债买黄金,我没有必要觉得自己比他们牛逼。在黄金的投资工具里面,我选择股票而非期货,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萧条,所以期货有挪仓成本,股票有股息率,一进一出我赚两道钱。对于铜来说,萧条的风险肯定是潜在的压制,但供给侧的扰动带来成本的上移。一季度无论是First Quantum,Freeport,Coldeco,产量都是Miss的,原因都是天气问题。所以铜的技术形态体现的东西就完美反映了这一点,底部越来越高,因为随着时间推移,成本在逐步上升,2022年之前,90%的成本分位是7000美元,现在可能是8000美元。所以底部越来越高。但如果发生萧条,价格肯定要从这个位置往下刺。
只是说,随着时间推移,价格的底部会越来越高,跌穿的概率越来越小而已所以铜的策略和思路应该大体如下:如果二季度就萧条,你在8000美元考虑抄底,如果四季度再萧条,你可能要在8500美元考虑抄底。如果明年才萧条,可能铜价到时候已经先涨了一波了。从这个角度去说,其实铜矿股的机会很有意思,你现在去买,你的最大回撤可能是25%,你等两个季度,如果价格还在这个区间,你的最大回撤就变成10%,等于是,如果价格不变,你的夏普比率越来越高。
所以等待是个很好的策略。当然如果价格涨上去就再说。对于美股来说,我觉得其实和铜有点像,EPS还在提高,萧条的风险在,所以你如果等等,你可能等到更好的机会,但你的风险就在于所有人都这样想价格就不会跌,你选择行动,你可能就会面对一个下跌,那么你现在的仓位就不能太重,换句话说,你在二季度抄底美股,你要留一些钱到时候Double down,如果你在四季度,看到的美股还是这个价格,或者这个价格上浮5%-10%,那其实你的风险小很多。所以大家可以看到,当下的不确定性依然存在,但已经到了可以思考做下一步的时候。如果说五月之前我们可以说等联储加息结束做决策,现在到了这个时候,虽然很多事情看不清,但我觉得不能再无限制等下去了。
最后回到我自己身上。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觉得当下是一个很好的时间,开始去试验我一个很久以来的猜想:我觉得我可以用金,铜,油这三种商品和商品的股票,做一个全天候的投资策略出来。货币宽松但经济还没起来的时候,买黄金股宽松结束,经济起来,通胀还很低的时候,买铜矿股经济起来,通胀走高的时候买石油股通胀走高,货币政策收紧的时候空黄金股货币政策收紧影响经济的时候,空铜矿股经济被影响,通胀过峰的时候,空石油股上升的时候我找优质的公司做多,下跌的时候我找劣质的公司做空。
上升得时候我找拉松德曲线谷底区间的公司做多,下跌的时候,我找拉松德曲线峰值区间的公司做空。共产主义者从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想法,因为道理都是简单的,真正难的是行动的勇气和持续性。在从现在开始的六个月里面,在这个公众号里面,你会看到一个一个的金矿,铜矿和油气公司的分析,会有Newmont这样的大型矿业公司,也会有Capstone这样的中型矿业公司,也会有Xanadu这样的小型矿业公司。而一个实际情况就是,中国有很多矿业公司,但大部分矿业公司都在海外上市,尤其是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尼,伦敦和香港。六个月之后,如果大家可以买到这些交易所的股票,我非常建议大家自己去买,自己动手永远是最好的方法。
如果没有渠道的话,我也会去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搞一个人民币的基金产品,按照这个策略去投资。我想达里奥30岁创立了桥水,利用1980-2020年四十年通胀走低,利率降低的大环境,做了一个债券的全天候基金。我虽然远没有达里奥那么聪明,但万一2020年之后,逆全球化带来通胀走高,利率不断升高,我搞一个商品的全天候基金,说不定也大有可为。也许我没有达里奥聪明,但运气比他好呢。我一向知行合一,这就是我觉得站在当下我应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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