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底牌——交易DNA和三个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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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1

文 | 陈宁迪

最近我在飞机上看完一部关于Trump早期起家的电影《飞黄腾达》(The Apprentice,2024年上映),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在电影中,给予Trump极大帮助的律师罗伊·科恩(Roy Cohn)提出的三点建议,年轻的特朗普将其铭记在心,一直遵循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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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电影《飞黄腾达》,来源:公开资料

这三条成为特朗普的原则是:

第一条:攻击,攻击,攻击。(Attack, attack, attack.)

第二条:不承认任何事,否认一切。(Admit nothing and deny everything.)

第三条: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宣称胜利,永远不要承认失败。(No matter what happens,you claim victory and never admit defeat.)

在影片的结尾,Trump为了自己出书,和作家托尼·施瓦茨(Tony Schwartz)一起讨论,并主导了整个交谈内容。不出所料,这本《交易的艺术》(The Art of the Deal)于1987年由特朗普和这位作家合著出版。这部电影和这本书的标题完全诠释了Trump热爱一切以交易为活动的方式(称之为艺术),并将生意和生活的全部都视为交易,而他坚信的三点交易原则也在影片的最后从他的深层思绪里映射了出来。

我在10多年前翻过这本《交易的艺术》,看的时候稍许有些反感,可能是被书中他的自大形象所影响,但是此次看完这部电影后,反而让我觉得Trump的很多行为的由来倒是非常地一致。一切都是以交易为目的,交易越大越好,一切交易必须将让己方利益最大化作为出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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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交易的艺术》——特朗普,来源:公开资料

今天纽约市又开始了反对他的游行,口号是“我们要总统,不要国王”。虽然我不是美国人,但是如果从他的行为逻辑来判断他大刀阔斧的政纲,看似反复无常的言论,快速回应以及反复调整的执行,我不觉得有任何违和感,反而看到了一个简单的“知行合一”的生意人。从这个逻辑来叙述和思考Trump在面对目前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及挑战的言论和行为时,或将为大家带来更准确的认知。接下来,我会用他最喜欢的视角来概括,所要面对的几大交易。

01 与美国人民的交易——难,就创造条件!

作为民选总统,特朗普与美国人民达成的交易可谓是:你们选我当总统,我承诺让美国再次伟大。

为了实现这个交易,特朗普正在从最难的交易环节——削减债务入手。试想,美国债务36万亿,如果在其任期内发生债务危机,那还谈什么美国再次伟大?

在瑞·达利欧(Ray Dalio)《国家如何破产》这本书里,他提出:美国要将赤字从GDP的7.5%削减至3%,才能避免债务危机。削减来自三个方面:削减开支、增加税收和降低利率。其中降低利率影响最大。

在未来20年内,利率下降1%对降低债务收入比的效果比税收增加1%的效果要高出四倍;税收增加1%的效果比支出减少1%的效果高出1.2倍。而增加税收或者削减支出都会给经济带来负面压力,所以最终的结论是——降低利率是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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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美国与降息,来源:公开资料

也就是说,处理债务的解决方案分上中下三策:降息(上策)>税收增加(中策)>支出减少(下策)。

特朗普上台后多次喊话美联储和欧洲要降息,扬言要撤换美联储主席,并利用媒体扩大宣传。 然而,美联储 1 月却暂停降息。此外,基于竞选承诺——大规模减税,特朗普无法增加税收,那么弥补方式当然就是“加征关税”。而在全面实施对等关税后,每年的税收净增加约为170亿美元,增加额杯水车薪。

所以,特朗普只有组织进攻,进攻,再进攻!用DOGE——也就是达里欧认为的最下策——削减开支来处理债务问题。(可参考《DOGE进行时——裁员的闭环逻辑》)

使用这种方式带来的后果必然是短期阵痛,并且这种后果已经显现:

华盛顿特区当前的经济状况已经与2008年类似:失业申请人数在一周内飙升了36%,达到2024年平均水平的3倍。在过去的六周内,每周的申请失业救济人数为1,780,比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的峰值高出近15%。根据《华盛顿邮报》2月15日的报告,最近雇用的员工,特别是国税局(IRS)的员工,可能正在失业。财政部的15,000多名员工有被解雇的风险。

而失业率上升的同时,是房地产价格的下跌。自2024年11月以来,华盛顿特区的房屋中位价下跌了20%。与去年同期相比,华盛顿特区大都会地区的房屋挂牌量上升了约23%。

在美联储不释放流动性的背景下,这种削减开支除了带来失业率上升和房地产市场价跌量增外,很快就会作用到股市、债市以及汇率上。不仅如此,特朗普还在尽可能地降低油价——通过增加钻探和与欧佩克谈判,从而使整体通胀下降。特朗普选择做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创造有利于降息的环境,最终达成降息、削减支出和促进美债发行的效果。

正如同他在《交易的艺术》一书中,为了在他喜欢的57号大街和第五大道交会处建成特朗普大厦,他不仅等待了3年,一直等到原址邦维百货公司撑不下去,而且还收购了附近建筑顶部的空间开发权(air right),完成纽约第一观景——特朗普大厦的最后一块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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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特朗普大厦,资料来源:公开资料

在交易中,始终保持强势地位,等待时机,没有机会创造机会,是特朗普的交易原则。

02 与金主的交易——交易共赢,但我要赢得更多

在《BTC正在成为新时代最佳投资品?》一文中,我指出了特朗普上台得到了众多持有虚拟币资产的金主的支持。他们达成的交易便是特朗普上台后推动虚拟币的上涨。

特朗普不仅提议将比特币纳入储备资产,还在第二次上任之际,公开发行了个人模因币 “特朗普币”,随后特朗普夫人梅拉尼娅的 “模因币” 也接踵登场,财富一夜之间增加240亿美元。真正体现了交易共赢——但是必须要确保我赢得更多——特朗普交易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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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特朗普币,来源:视觉中国

03 与中国的交易——灵活

2018年初,中美贸易战升级。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公布了对中国商品加征关税的清单,其中一度包括消费电子产品,如智能手机、笔记本电脑等。苹果公司的产品主要在中国组装,市场担心如果美国对中国输美电子产品加征关税,苹果公司的生产成本将大幅上升,进而影响其利润。苹果公司股价大跌超过10%。随后,特朗普马上取消了这一组别的关税讨论。

2018年9月,美方公布了对2000亿美元中国商品加征关税的最终清单,智能手机并未被列入最初的加征关税清单。

由此可见,特朗普灵活应对的交易艺术,将商业交易经验用到了政治谈判中,并不是死板地一味追求政治目的的达成。特朗普最终还宣称对中国的关税战取得成功,这也符合他的交易 第二、第三原则:永远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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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6:苹果公司(复权后)的周线股价走势图,来源:苹果公司

关税战对特朗普实则是交易的筹码,正如同他对加拿大和墨西哥加征关税“加加停停”(实则是为了让加拿大和墨西哥配合非法移民和毒品治理),特朗普对中国加征关税也从上台前的60%骤减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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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7:特朗普对中国加征关税从上台前的60%骤减到10%,来源:abc7.com

事实上,我认为特朗普现在看得非常清楚。他是知道他的交易对手中国的发展速度的。几年前,有过一段采访,他直接打断女主持人的发言,说中国未来一定可以搞出那些被我们卡脖子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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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8:特朗普接受采访时画面,来源:公开资料

特朗普的二分思维并不是真的在“让美国再次伟大”,而是在向自己的支持者们贩卖幻想。如同他当年拿着漂亮的特朗普大厦的缩尺模型,向蒂芙尼商店的所有人霍文兜售,希望获取其上空使用权一样。我相信终会有一套中美双方都满意的“建设方案”。

特朗普说:“我从来不会太过执着于一笔交易或一种策略,我会同时推进很多交易,因为大部分交易都会失败”。这正在特朗普的外交战略上体现。

现在,美俄双方在没有欧洲和乌克兰的参与下已经会谈:俄罗斯要土地,乌克兰要加入欧盟,欧洲要和俄罗斯有缓冲带,美国需要联俄抗中——各方痛点都被特朗普利用。多项交易推进的同时,美国无疑是获益最大的。

04 结论

1.市场认为美国对中国的态度是鹰派的,是不可预测的。而我却在《交易的艺术》和《The Apprentice》中找到了答案。作为一名曾经的商人、一位信奉“交易的艺术”的总统,特朗普的政治背后蕴藏着他遵循的三大原则。

2.从进攻、进攻、进攻——提出一个吸引眼球的要求并把事情宣传得众人皆知,然后接受一切真正切实可行的要求,即使最终达成的目标远低于最初提出的也宣称胜利,永远不承认失败。而对于一时无法达成的交易,除了耐心等待时机,还要积极创造条件。

3.正如狮子的属性是“肉食动物”,水的属性是“液体”,特朗普的属性,是“生意人”。而当我们认识到了这一点,很多宏观预判反而变得简单和清晰了。

交易的本质是平衡,但真正的赢家懂得如何在平衡中倾斜天平。

——怀斯曼·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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