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张康康 编辑丨杜海
来源丨正经社（ID：zhengjingshe）
（本文约为4100字）
2023年，百度的人工智能（AI）事业接连开花。一方面，从文心大模型3.0、3.5到4.0，技术迭代加快。
另一方面，从旗下AI制药公司百图生科官宣与跨国大药企法国赛诺菲达成战略合作协议，到上线“文心一言”专业版，专门服务付费会员，打响了国内大模型C端收费第一枪，商业化取得重大突破。
然而，百度股价2月以来跌跌不休的走势，却与此形成了强烈反差。截至11月9日，百度港股价格已跌至100港元/股上下（前复权，下同），触及2022年12月以来的新低，较2月7日触及的阶段高点166.300港元/股，下跌了接近40%。如影随形的是，百度美股走势与此大致相同。
更加吊诡的是，百度每发布一次关于人工智能的重大消息，不管是技术的还是商业的，总是会伴随着股价的大幅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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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价总是逆向异动
一只股票价格下跌，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宏观经济收缩、资金外流、行业不景气、公司业绩下滑、公司高层人事异动等。
正经社分析师发现，百度最近一年来的股价下跌，很多次都能看到人工智能的影子。
第一次是3月16日下午两点，百度举行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文心一言”发布会，同时开放测试预约。
发布会显得有些仓促，仅展示了一段提前录制好的视频。
同样显得仓促的还有产品本身。不过，李彦宏倒是表现得很坦率，直言“我自己测试感觉还是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
参会者难掩失望之色。
市场同样表现得失望。发布会举行期间，李彦宏宣布对标的是ChatGPT、GPT4后，百度港股出现了闪崩后大幅震荡的走势，跌幅一度高达10%。尾盘上收部分后又有回挫，最终报跌6.36%，报收125.1港元/股。
虽然随后6个交易日出现震荡反弹，但3月24日触及159港元/股后，又开始了震荡下行。百度美股虽然3月16日后出现了连续上涨，但很快就掉头下行，跌势相当陡峭，直到5月3日触及115.74美元/股阶段低点才算企稳，相较于3月28日触及的阶段高点160.529美元/股，跌幅接近30%。
第二次是文心大模型3.5的发布。李彦宏没有举行专门的发布会，只是在6月26日，借出席“世界互联网大会数字文明尼山对话”的机会，对外公布了相关消息，声称相较于3.0版本，文心大模型3.5训练速度提升了两倍，推理速度提升了17倍，模型效果累计提升超过50%。
对于当天李彦宏的演讲，媒体关注相对较少，股市没有作出强烈反应。
第三次，10月10日，7个月前的一幕再次上演。这一次，是百度官宣旗下AI制药公司百图生科与法国赛诺菲达成战略合作协议，双方约定基于百图生科的生命科学大模型，共同开发生物治疗药物发现的模型，交易总金额可能超过10亿美元。
按理，这对百度AI商业化而言，具有里程碑意义。可是，官宣当天，百度港股还触及10月以来的最高点133.500港元/股，但当天下午就拉出了一根大阴线，最后以129.800港元/股报收。那以后，百度港股和美股又开启了一波甚为陡峭的下行。
第四次，一波还没平息，一波又来侵袭。10月17日，百度又举行专门的发布会，但李彦宏高调宣布的文心大模型4.0综合水平“与GPT-4相比毫不逊色”，却没能阻止百度股价的继续下行。随后，大和、花旗、摩根大通、杰富瑞等多家国际机构，都下调了百度的股票目标价和未来一段时间内的业绩预测。
第五次，11月1日，百度宣布“文心一言”专业版上线，开启收费模式。这一次，百度港股和美股仿佛有了免疫力，没有再出现陡峭下行的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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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原因影响信心
几乎是李彦宏一开口，股价就下跌，为什么？
正经社分析师认为，主要原因有四：
一是市场对技术水平预期过高。
不管是发布会前，还是发布会上，百度一再拿“文心一言”对标ChatGPT，吊足了外界的胃口。但是，3月16日的现场演示表明，不论是自然语言处理，还是内容生成和知识获取等方面，跟2022年11月30日OpenAI发布的ChatGPT相比，“文心一言”存在明显的差距，就连李彦宏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文心一言”还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
到了10月17日的发布会上，李彦宏明显表现得更有底气，宣称文心大模型4.0支持的“文心一言”的部分能力已经超过GPT-4。
李彦宏说的是实话，只是GPT-4或许已是过去式了。美国专利商标局（USPTO）披露的一份文件显示，OpenAI 7月18日已提交“GPT-5”的商标申请，且已经被接受。那意味着，坊间流传已久的OpenAI正在秘密训练GPT-5的传言，终于被坐实。尽管什么时候能完成训练、什么时候才会正式发布，目前尚无确切的消息，但在市场看来，这无疑又成了追赶者们需要攻克的又一个山头。
二是市场对百度AI的竞争力持保留态度。
百度对AI的投入不可谓不早、不可谓不大，取得的成就也肉眼可见，且大有领军国内之势，但与国内外竞争对手相比，要么优势不明显，要么存在劣势。
比如，搜索引擎方面，面临着谷歌等国际巨头及搜狗等国内新兴力量的挑战；自动驾驶方面，面临着特斯拉等汽车制造商及滴滴等网约车平台的竞争；语音识别方面，面临着依图科技等专业公司及腾讯等综合性公司的冲击。
三是市场对文心一言的商业化持观望态度。
虽然百度已经与智能办公、旅行服务、电商直播、政务服务、金融服务等领域的客户建立了大面积合作关系，宣布文心一言会通过智能云平台、针对不同企业的开发者需求，提供公有云服务和私有化部署两大服务模式，但是,目前还没有明确说明文心一言具体如何为用户创造价值和带来收益。而只有能给用户创造价值和带来收益，才能谈论商业化模式和路径问题。
11月1日上线的文心一言专业版，采取付费会员制，算是迈出了商业化的重要一步。但究竟有多少用户愿意每个月支付49.9元享受文心一言的服务，现在还是未知数。
商业化的另一条可选之路是广告，但如何发挥大模型的优势，开发出更强大的广告功能，还需要探索。
四是聊天机器人还存在法律、道德、安全等方面的问题和风险。
作为一个能够生成各种内容的人工智能模型，文心一言很可能会涉及版权、隐私、真实性、敏感性等方面的问题和风险，需要百度和用户共同遵守相关规则和原则，以保证文心一言的合理合法使用。
3月27日，文心一言云服务上线的当天，就有媒体曝出，百度低调向百家号入驻作者开放的AI图文转视频功能存在版权风险——百度视频素材来源不明。但该风险被转嫁给了媒体及百家号作者，若被告侵权，作者会承担巨大的版权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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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赶者困境被放大
正经社分析师发现，文心一言的境遇，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追赶者共同的宿命：做出成绩，会被疑为抄作业；存在差距，则会被无限放大。
相对于谷歌、微软和OpenAI，百度是典型的追赶者，阿里巴巴、云从科技、图森未来、腾讯、思必驰、科大讯飞、商汤科技、旷视科技、昆仑万维等国内一众AI公司，同样是追赶者。
百度文心一言遇到的问题，其他追赶者也遇到过。比如，类似公司发布新产品，股价反而跌跌不休的奇怪现象，科大讯飞也遭遇过。
8月15日，科大讯飞正式发布讯飞星火认知大模型V2.0。发布会上，科大讯飞宣称，从代码生成、补齐、纠错、解释和单元测试生成等几个维度可以看到，星火V2.0的代码生成和补齐能力已经超过ChatGPT，另外几项能力也正在快速追赶。
但是，第二天，科大讯飞A股就拉出一根长长的大阴线，大跌8.62%，随后更是一路下行，股价从8月15日触及的高点64.95元/股跌至如今的50元/股上下。
10月24日，讯飞星火认知大模型V3.0发布时，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上午，科大讯飞创始人、董事长刘庆峰高调宣称，星火大模型V3.0整体已超越ChatGPT，医疗领域已超越GPT-4,到2024年上半年，实现对标GPT-4。
当天下午，科大讯飞A股又出现暴跌，最后报收46.70元/股，跌幅达9.97%，市值一天内蒸发100亿元，随后又是连续下跌。
表面上看，10月24日的股价大跌，跟当日媒体曝出科大讯飞学习机中含有违背主流价值观的内容、引起舆论反弹有关，但是，稍加分析就不难发现，这两次股价大跌实际上遵循着同样的逻辑：事先吊足了大众的胃口，现实却不尽如人意。
科大讯飞6月9日举行的星火大模型V1.5发布会上，刘庆峰多次提及讯飞火星大模型已处于业内“领先地位”，同时还发出了“10月份超越ChatGPT”的豪言壮语。但是，国内研究机构SuperCLUE当月发布的中文大模型排行榜中，讯飞星火大模型V1.5不仅性能分值被GPT-4甩开近20分，而且排名低于360智脑和百度文心一言。
尽管讯飞星火大模型V1.5与被视作“超越目标”的GPT-3.5之间，只有8.1分左右的差距，而且该排行榜还存在争议，但4个月左右的时间是否足够缩短跟竞争对手之间的差距，8月15日的发布会上，科大讯飞没有给出有说服力的证据。
8月15日的发布会上，刘庆峰再次放出豪言：星火大模型V2.0“基于Python和C++进行代码写作的能力已高度逼近ChatGPT，差距仅为1%和2%”，“到今年10月24日，各个代码的能力都会超越ChatGPT，明年上半年将正式对标GPT-4”。
然而，到了10月24日星火大模型V3.0的发布会上，外界同样没有看到有说服力的证据来证明刘庆峰两个月前的豪言壮语。
另外，正经社分析师还发现，百度文心一言面临的一些问题，恰恰是所有大模型共同面临的问题。
比如商业化问题。2月，OpenAI推出付费版ChatGPT Plus，为大模型探索商业化道路迈出了第一步。5月，推出插件商店，提供了80款插件供开发者付费调用。8月，又推出企业版，专为企业提供收费服务。
正经社分析师认为，除了百度文心一言已经跟进收费服务外，后期还会有更多的大模型跟进。
再比如版权问题。国外发生的几起AI侵权问题已经引起高度关注。1月，一群艺术家对AI绘画Stability AI Ltd．、Midjourney Inc．和DeviantArt Inc．提起了诉讼，指控它们下载使用了数十亿张受版权保护的图像，但没有获得艺术家的授权且对他们进行补偿。3月，又发生了《华尔街日报》等多家主流新闻媒体指控OpenAI和ChatGPT未经许可就使用它们的新闻来源进行训练的事件。
国内同样发生了类似纠纷。百度发布文心一言的当月，网易旗下轻博客社区LOFTER出现了大量创作者删档销号、退出平台的现象，起因是网易LOFTER上线AI作画功能“老福鸽画画机”，部分创作者认为该功能可能用到原创作者的画作，有侵犯版权之嫌。他们是在用行动抵制AI作画。
凡此种种，百度文心一言要想得到资本市场的完全认可，还有一段长路要走；大模型要想得到资本市场的完全认可，还有一段更长的路要走。【《正经社》出品】
责编|唐卫平·编辑|杜海·百进·编务|安安·校对|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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