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错把东风当羽翼

吴吞
2021-09-24

李宁上半年业绩非常靓丽,但亦有危机暗伏。


收窄折扣率,变相涨价

李宁上半年的亮眼业绩,是新疆棉事件后,产品量价齐升的结果。

尽管从官网看,李宁的价格并未上涨,但是为何诸多用户抱怨李宁价格猛涨?

因为国产品牌常年折扣率较高,新疆棉事件后,李宁大幅收窄折扣,在用户看来就是一种变相涨价。

反映到了球鞋二级市场的上则比较直观,在“识货”平台,从1月5日至9月15日,李宁驭帅14低帮、白色、43码价格从314元上涨至546元;李宁韦德之道全城8、深蓝/渐变43码价格从325元上涨至403元;李宁音速8、冷檀黑/凝雪灰、43码价格从281元上涨至394元……这些还都是人人都可买到的大货,一些限量发售的鞋款,更是被炒出了天价。

据招商香港研报,李宁2021年一季度批发门店的折扣率为28%,21年4月收窄至18%,5月进一步收窄至17%。相比之下,19年一季度/19年4月/19年5月的折扣率分别为25%/21%/20%。

批发渠道折扣收窄,经销商的利润空间减少,他们只能去二级市场找补。从这个角度看,炒鞋,李宁得负间接责任。


炒鞋,李宁要负间接责任

球鞋能被爆炒是因为供不应求,市场流通货量少,那么流通货量为什么会少?

李宁新品上市前会召开订货会,依照经销商的订单决定货量,这对库存管理有很大的益处。

但是问题来了,4月批发渠道(特许经销商)折扣率已经收窄至18%,5月更是收窄至17%,如此低的折扣率之下,经销商订货势必趋于保守,毕竟若滞销,连折价去库存的空间都没有。

新疆棉事件后,李宁多款鞋被炒作。比如李宁韦德之道7 wow7 The Moment超越限量款,40码的售价为10889元,相比发售价1699元涨了近6.4倍。而最夸张的是韦德之道4全明星银白款,原价为1499元,现在炒家最高的价格已经炒到了48889元,上涨了31倍。

事件引起了官媒的关注,人民网发表评论表示,鞋是用来穿的,不是用来炒的。新华社则发表时评称,让国产品牌失去消费者的信任,无异于竭泽而渔,自断国产品牌升级之路。央视新闻提醒“律师表示炒鞋可能涉多项违规”。

对此李宁设置了相应的“门槛”来规避炒鞋。“在线上,公司采取了IP地址核对的方式,如果发现有IP地址多次出现,疑似炒鞋者,那么店家会拒绝发货。在线下,公司采取了身份证核实的方式。

事实上IP地址可以人为修改,线下雇黄牛就行应对措施“扬汤止沸”之举都称不上,甚至还因为增设门槛,让球鞋溢价更严重。

要想 “釜底抽薪”,其实很简单,取消限量就行。这个方法难道鞋企想不到?不,他们只是不愿去做,因为鞋企其实是炒鞋的受益方。球鞋在二级市场的价格上涨有利于鞋企品牌升级,且依据锚定效应,还更有利于后续大货的销售。


用户对李宁的容忍度更低

炒鞋并非是今年才兴起,阿迪、耐克先行了很多年,但也没有像李宁今年一样饱受争议。“我把李宁当国货,李宁把我当龟田。”等言论在网络流传。

首先,耐克“实战鞋”不会全系都被炒作,炒的是几种的配色及联名款等,用户只要不在意配色,总能以原价甚至折扣价入手。相比之下,李宁韦德之道系列“实战鞋”堪称全色系溢价,而耐克会全色系溢价的只有dunk这种潮鞋。这种行为其实是照顾到了实战群体,这是运动品牌忠诚度最高的用户,同时也是在产品测评上最具话语权的用户。

此外,阿迪、耐克皆为外国品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割国内用户韭菜的行为虽然让人厌恶,但可以理解。而李宁号称“国货之光”,用户对其自然有着更多的要求。

用户在抵制外国品牌的同时,其实亦是在抵制着炒鞋文化和鞋子高价低配的现象,拥戴国产品牌,是希望国产品牌扮演一个“屠龙勇士”的形象,而不是希望迎来“新的恶龙”。用户不希望刚送走了“洋镰刀”,就迎来了“土锄头”。

网友抱怨李宁给河南捐款少,只是一个行业中位数,没错,这是“道德绑架”;但不要忘了你是新疆棉事件最大的受益者,是你自己披上爱国的外衣,把“中国”二字加在子品牌的前面;直播间女主播说“69还买不起”,“李宁不卖穷人”,没错,李宁现在品牌调性确实不低,69确实很便宜;但是不要忘了,过去李宁也曾沦为中低端,品牌升级之路上,有多少用户为了情怀而支持了你。

你不能一边消费爱国情怀、一边享受着红利,一边不尊重那些把你捧起来的用户。


渠道管控并非高枕无忧

12年时,中国运动鞋企经历了库存危机,而最大的危机则是渠道危机,经销商无原则降价去库存拉低品牌形象造成恶性循环。痛定思痛,如今鞋企都分外重视渠道管控和转型。

2010-2011年间,安踏集团曾启动一次“品牌批发”到“品牌零售的转型,”此后收购FILA,定调全直营的模式。持续将加盟收回直营,目前FILA90%以上的门店都是由安踏集团自行管理运营。

去年下半年,疫情导致库存再次堆积,安踏集团发布了DTC(直面消费者)计划,预计到2025年,安踏品牌的直面消费者计划占比将提升到70%。第一阶段,安踏将在长春、长沙、成都、重庆、广东、昆明、南京、上海、武汉、西安及浙江等11个省市,大部分转型为品牌直营。上述地区的安踏品牌店,计划约60%由安踏集团直营管理和运营。

李宁亦在2012年启动了“渠道复兴计划”,加强对批发渠道的管控,逐步提升直营门店数量,直营门店数量占比在2016年达到巅峰,25%。

但从李宁近年的经营来看,李宁已不在执着于扩大直营模式。2016年至2021年H1,李宁直营门店数量由1611家下降至1088家,特许经销商数量从4829家变为4616家,直营门店数量占比从25%降低至19%。

李宁如此做,或许是因为对渠道端的掌控力有足够的信心。确实从持续下降的应收账款周转天数来看,足见李宁在产业链中的强势地位。2015年-2021H1,应收账款周转天数分别为68.54天、63.10天、50.88天、35.40天、20.97天、16.75天、12.88天。但是需要注意的是,这是品牌价值提升的自然结果,这是“果”而非“因”。

李宁对渠道端的掌控力或许不如自身想象的那么强,举个例子——“涂码鞋”。

在很多非官方网店,都能看到低价出售的李宁鞋子,这些鞋子都有一个特点,防伪码和二维码被涂了。这是因为李宁为避免影响品牌形象,禁止经销商以过低价格出售产品,一经发现会通过二维码、防伪码进行溯源,实施惩罚。奈何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很多时候,问题并未消失,只是在高速增长时被掩盖了。


产品“翻车“,研发投入不足

9月9日进行的第十四届全国运动会羽毛球比赛女团小组赛中,陈雨菲因运动鞋破损造成右脚大脚趾受伤,申请医疗暂停。

赛后陈雨菲透露伤情称,比赛过程中可能是右脚的鞋头开了,她的大脚趾被“钢丝”戳到。

官宣信息显示,今年浙江羽毛球队参加全运会的“战袍”由品牌李宁赞助,从外观上判断或为今年的新款型号为今年的新款“鹘鹰Ⅳ女子羽毛球专业比赛鞋AYAR006-2”。

9月10日,李宁官方表示”我们第一时间与浙江队及陈雨菲本人取得了联系,进一步跟进伤势和情况。”至今暂未更新调查情况。

这不是李宁第一回产品“翻车”,16年时,CBA联赛上,易建联曾当众换下李宁球鞋。新疆广汇俱乐部9号球员周琦也曾因不愿穿李宁鞋而被拒登场。

这一系列事件背后,暴露的是李宁对产品端的重视程度缺乏。从数据上看亦是如此。

2020年和2021年H1,李宁研发费用分别为3.229亿元、1.8755亿元;安踏研发费用分别为8.71亿元、5亿元;361度研发费用分别为2.0453亿元、1.1045亿元。特步2021H1未披露、2020年研发费用为2.2349亿元。

李宁在研发上的投入远不如安踏,只略超过营收远不如自己的特步和361度。

研发投入比方面,安踏2020年、2021H1研发投入比分别为2.45%、2.19%,特步的2020年研发投入比为2.72%,361度2020年、2021H1研发投入比分别为3.94%、3.55%,李宁2020年、2021H1研发投入比分别为仅为2.2%、1.84%。李宁的研发投入比在四家中最低,更别说和常年保持在7%以上的阿迪、耐克比较了。

总结来说,今年上半年李宁的业绩高增长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

天时,新疆棉事件后的国产替代;

地利,李宁由冠军李宁创立,且多年深耕子品牌“中国李宁”,

人和,李宁主动收窄折扣以及自身强大营销能力,近年来营销投放roi持续加大。

可惜,这种增长没法再持续下去了。新疆棉事件带来的影响正在边际递减,天时已失。在此前提下,李宁李宁亦无法继续收窄折扣。

此外,2017年-2021H1李宁的营销费用/总营收分别为11.1%、10.4%、9.6%、8.9%、7.3%。近年来持续下降,这和企业强大的营销能力有关,比如参加纽约时装周、频出联名款、请流量明星代言等。

但更重要的是,“情怀”才是放大李宁营销投放ROI的超级杠杆。可惜的是,伴随着过度营销以及用户口碑下降,这个杠杆正在逐渐消失。

目前李宁PE(TTM)约为70X,安踏体育PE(TTM)不到50X,特步国际PE(TTM)约为40X,PE(TTM)约为12.5X。在行业内估值较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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