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灏:最伟大的作品

洪灏
06-10

这是Paul Graham最近写的一篇文章, 我碰巧看到了,觉得值得一读,因此决定翻译分享给大家。作为一个V+专属阅读的创作者,我每天一睁眼就要面对这个问题:今天写什么?什么才会是伟大的作品?因此,看的Paul的这篇文章,我颇有共鸣。端午下午,翻译就花了好几个小时,还和了两瓶Te Koko。而即便如此,还是有这样那样的瑕疵。生活总是如斯不尽人意,但是我们是不屈的强者。

这篇文章读起来,Paul也是并非知道他知道最后的成品。但是他坚持写了下去。生活有何尝不是如此。往往,并非文章发现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而是作者的思考和努力带给了读者阅读的满足感。 

应广大读者的要求,符合许多粉丝读者的阅读习惯,我决定在微信公众平台上,以合集付费的方式同步我的微博V+阅读。我会继续在这个付费栏目里分享我每几天对于全球市场和经济的思考。这个付费栏目,将继续坚持原创,收纳我思考里最值得分享的部分。虽然微信和微博平台的付费方式不尽一致,但是我尽力保持了两个平台之间付费的公平性。 

雨过山峦静,风回池阁凉。窥人双燕语雕梁,笑看小荷翻处,戏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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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本文标题如此,但这篇文章之本身并不旨在成为最佳的文章。我的目标是要弄回答最佳文章应该是什么样的。好的文章的文笔应该很好,也可以是关于任何主题。而一篇文章的特别之处是在于它的主题,而不仅仅是文笔。 

显然,有些主题比其他主题更受欢迎。主题可能和今年的口红颜色无关,但也不应该是那些虚无缥缈的高大上的主题。一篇好的文章必须给人惊喜,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它必须告诉人们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因此,最好的文章应该告诉人们一些令人惊讶的重要话题。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番废话,但却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比如,历史上科学的主题像大象踏进一条小船一样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例如,在1844年达尔文首次在一篇文章中描述了“自然选择”的想法。文章讨论了一个他能告诉人们浑然不知的重要话题。如果当年有伟大文章的评比,那么达尔文的这篇科普文章无疑是1844年的最佳。事实上,任何时候最厉害的文章通常是在某个时期描述最重要的科学或技术发现的文章。 

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后果是:我在开始写作时以为一篇最佳的文章是相对永恒的——1844年写的最佳文章即使上放在现在,也应该是一篇最佳的文章。但事实恰恰相反。最好的画作可能有类似的这种永恒的,但现在写一篇介绍“自然选择”的文章并不会令人印象深刻。现在的最佳文章应该是描述我们尚未了解的、关于那些伟大发现的文章。

如果把如何写出最佳文章的问题归结为如何做出伟大发现的问题,那么我们开始时的问题是错误的。也许这表明我们不应该浪费时间写文章,而是应该专注于某个特定领域的发现。但我对文章及其潜力感兴趣,所以我想看看,关于这个主题我是否有可以提出其他问题。

当然是有的,而且表面上看,它似乎与我在本文开始时提出的问题几乎相同。与其问最佳文章是什么,不如问如何写好文章。虽然这似乎只是措辞的不同,但它们的答案是不同的。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不完全是关于写作的。第二个问题则迫使我们关注写作本身。

写文章是发现新想法的最好方式。那么,你如何做到这一点?你如何通过写作来发现? 

一篇文章通常应该从一个我们称之为问题的东西开始,但我指的是广义上的:它不必是一个语法上的问题,只要它能激发人的某种反应。

那么,我们如何获得这个初始问题?选择一些听起来很重要的随机的主题并不有效。专业交易员甚至不会在没有所谓的优势的情况下进行交易——那是一个关于他们在某些交易中赢多输少的、有说服力的故事。同样,你不应该在没有切入点的情况下争论一个主题——你必须要有一些关于它的新见解或新的方法。

同时,我们也不需要有一个完整的论点;我们只需要一个可以探索的缺口。事实上,仅仅是对别人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提出问题就足够了。如果你遇到一个足够令人困惑的问题,即使它看起来不太重要,也值得探索。许多重要的发现都是从看似微不足道的线索开始的。

一旦你有了一个问题,接下来呢?你需要开始大声思考,但不是字面上的大声,而是像说话一样回应特定的词串。这个初始回应通常是错误的或不完整的。写作将你的想法从模糊转变为糟糕。但这是一个进步,因为一旦你看到了问题,你就可以修复它。

也许初学者会对从错误或不完整的东西开始感到震惊,但我们不应该像初学者那样,因为这正是写作的工作原理。强迫自己承诺一些特定的词串为起点,如果它是错的,你会在重读时注意到它。写作的一半工作是在重读时自省,所写的这是否正确和完整?你必须在重读时非常严格,不仅因为你想对自己保持诚实,还因为条件反射和思考真理之间的差距往往是发现新思想的标志。 

严格对待你写的东西,能获得的不仅仅是改进。当你试图把一个大致正确的答案变成完全正确的答案时,有时你会发现你做不到,而原因是你依赖于一个错误的假设。当你放弃它时,答案会完全不同。理想情况下,对问题的反应有两个方面:一是通向真理的过程中的第一步,二是额外问题的来源(在我非常广义的意义上)。因此,这个过程继续递归,反应激发反应。

通常一个问题有几种可能的回应,这意味着你在遍历一棵树。但文章是线性的,不是树形的,这意味着你必须在每一点上选择一个分支来跟随。你如何选择?通常你应该追随那个在普遍性和新颖性上最有吸引力的分支。我没有刻意以这种方式排名分支;我只是追随最令人兴奋的那个;但普遍性和新颖性使一个分支令人兴奋。 

如果你愿意做大量的重写,那么你就不必猜对。你可以追随一个分支,看看它的结果,如果不够好,就切断并回溯。我就经常这样做。在这篇文章中,我已经切断了一个17段的子树,除了无数更短的子树外。也许我会在结尾重新附上,或者将其浓缩为脚注,或者将其独立成一篇文章;我们拭目以待。 

总体上,你需要尽快的断舍离。写作(以及编程和绘画)中最危险的诱惑之一,是保留那些不对的东西,仅仅因为它们包含了一些好东西或花费了你很多时间和精力

此刻,我们能够抛出的最令人惊讶的新问题是:初始问题真的重要吗?如果思想空间高度连接,它就不应该重要,因为你应该能够从任何问题到达最有价值的问题只需几步。而我们看到的现实情况是,例如,痴迷于某个话题的人可以将任何对话转向它。但这只在你知道你的目标的时候有效,而在写作当中,你是不知道的。这就是重点。你并不想成为那个痴迷的谈话者,否则你所有的文章都会是关于同一件事。

初始问题之所以重要的另一个原因,是你通常觉得有义务要寻根问底。我在决定追随哪个分支时不会考虑这个。我只是追随新颖性和普遍性。当我注意到我走得太远并且必须回溯时,我就会强制自己回到初心。我认为这是最优的解决方案。我们不希望在追求新颖性和普遍性时受到限制。顺藤摸瓜,看看你能得到什么。

初始问题确实约束了我们,所以在最好的情况下,它设定了将写出文章的质量上限。如果在从初始问题出发的思路链条上做得最好,那么初始问题本身是唯一有变动余地的地方。但我们不能让这个做法使我们变得过于保守,因为你无法预测问题会引向何方。如果你做对了什么,因为做对了就意味着发现,而根据定义我们无法预测这些。所以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不是对选择初始问题过于谨慎,而是写很多文章。文章是用来冒险、用来尝试的。

几乎任何问题都可以让我们写出好文章。实际上,在第三段中想到一个非常不靠谱的话题花一些时间,因为任何文章作者听到最佳文章不能关于“啥啥”的第一反应都会尝试写它。但如果大多数问题都能产生好文章,而只有一小部分能产生伟大的文章。

我们能预测哪些问题会产生伟大的文章吗?我写作由来已久,然而这个问题的陌生感令人不寒而栗。

我喜欢一些好的初始问题的原因之一,是因为它们离经叛道。我喜欢看起来有些淘气的问题——例如,似乎违反直觉、过于雄心勃勃甚至类似异端的问题。理想情况下,一个好的初始问题里,这三者都具备。这篇文章就是一个例子。写关于最佳文章意味着现实中存在这样的文章,它们会让伪知识分子认为这是急功近利,尽管写这样的文章的举动的本身就必然来自一篇文章比另一篇文章更好的可能性。而思考如何做出如此雄心勃勃的事情并且几乎功成身就,就能吸引注意力。

我喜欢一篇文章开篇明首地令人耳目一新、眼前一亮。这可能只是我的品味,但要写出一篇关于某个主题的好文章,你必须对它感兴趣。一个好的作家写任何主题都可以写得很好,但要为了文章的宗旨而追求新的见解,作者必须在乎。 

如果对于主题的关心是一个好的初始问题的标准之一,那么最优问题就因人而异了。这也意味着,如果你对很多不同的事情感兴趣,你写出伟大文章的可能性就更大。你越好奇,你好奇的事情集合与产生伟大文章的主题集合之间的重叠可能性就越大

一个好的初始问题还应具备哪些特质?它应在许多不同领域具有影响力。而且,如果人们认为这个问题已经被彻底探讨过了,那通常也是一个好迹象。但实际上,我很少考虑如何选择初始问题,因为我很少刻意选择写作主题。我通常只是开始思考某件事,有时它就会被我写成一篇文章。如果你问我,我会停止写那些碰巧想到的主题,转而系统地生成一系列主题吗?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刻板。但我确实想写出好的文章,如果初始问题很重要,我就应该在乎。 

或许答案是再早一步:写下任何进入你脑海的东西,但要确保这些主意是好的事实上,我认为这就是答案,因为如果你没有任何优势,仅靠一个主题列表是没用的。要开始写一篇文章,你需要一个主题和一些关于它的初步见解,而这些是无法系统生成的。 

不过,你可能会让自己有更多这样的想法。你脑海中冒出的想法的质量取决于你输入的内容,你可以在广度和深度上改进这些内容。你无法掌握所有的知识,因此广度意味着学习非常不同的主题。当我告诉人们我在书店购买书籍时,他们通常会问我买了哪些书,我总觉得有些尴尬,因为这些书的主题似乎毫无关联。但或许这在写作上才是最优的。

你还可以通过与人交谈、动手实践和四处参观来获得想法。我认为与其和新的人交谈,不如和那些能让你产生新想法的人交谈更重要。与其和二十个聪明人交谈,我更愿意花一个下午和那些可以激发我的新的思考的人聊天。

广度来自阅读、交谈和观察,而深度来自动手实践。真正学习一个领域的方式是解决其中的问题。尽管这可能是写作的一种形式,但我觉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文章作者,你还需要做或曾经做过其他类型的工作。对于大多数其他领域来说,这可能不是真的,但写作文章是不同的。你可以花一半的时间从事其他工作,只要它有挑战性,你就会有进步。

我不是在提议大家如是写作,而是对那些已经这样做的人表示鼓励。如果你迄今为止一直在从事其他事情,那么你已经成功了一半。当然,要成为优秀的写作者,你必须喜欢写作,而如果你喜欢写作,你可能已经花了一些时间在写作上了。

我所说的关于初始问题的一切也适用于写作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它们是同一个东西;文章的每个子树通常是一个较短的文章,就像卡尔德的每个子树都是一个较小的移动雕塑。因此,任何能让你获得好初始问题的技巧,也能让你获得完整的好文章。

在某个点上,问题和回应的循环会达到一个自然的终点。这有点可疑;每个答案不是应该引发更多的问题吗?我认为发生的事情是你开始感到满足。一旦你覆盖了足够多有趣的领域,你就会失去对新问题的胃口。这也是好事,因为读者可能也感到满足。而停止问问题并不懒惰,因为你可以开始问新文章的初始问题。

这就是拖累思想连接性的终极来源:你在过程中所做的发现。如果你从问题A出发发现了足够多的问题,你就永远不会到达问题B。不过,如果你继续写文章,你会通过不断消耗这些发现逐渐解决这个问题。因此,有趣的是,写很多文章会让思想空间看起来更加高度连接。 

当一个子树结束时,你可以做两件事。你可以停止,或者通过回到一个你之前跳过的问题来做立体主义者的把戏,将独立的子树首尾相接。通常在这一点上需要一些技巧让文章流畅,但这次不需要。这次我实际上需要一个现象的例子。例如,我们之前发现,最好的文章通常不会像最好的绘画那样是永恒的。这似乎足够令人惊讶,值得进一步探讨。

一篇文章可以在两个意义上是永恒的:要么关于一个永久重要的问题,要么总是对读者产生同样的影响。对于艺术来说,这两种意义是融合在一起的。对古希腊人来说美丽的艺术对我们来说仍然美丽。但对文章来说,这两种意义是分开的,因为文章是教导,你不能教人们他们已经知道的东西。自然选择无疑是一个永恒的重要问题,但一篇解释它的文章无法对我们产生与对达尔文同时代人相同的影响,正是因为他的思想理论是如此的成功,以至于它早已经人尽皆知了。 

当我开始写这篇文章时,我想象最好的文章会在更严格的意义上是永恒的:它包含一些深刻的、永恒的智慧,能对于亚里士多德和费曼都有吸引力。看起来这事与愿违。但如果最好的文章通常不会在这个更严格的意义上是永恒的,那要写出永恒的杰作需要什么? 

答案竟然非常奇怪:如果要在常青的意义上是永恒的,那么一篇文章必须是无效的,也就是说,它的发现没有被纳入我们的共享文化中。否则,对于第二代读者来说就没有什么新意。如果你想不仅现在而且未来也让读者感到惊讶,你必须写不会留存下来的文章——无论它们多么好,不会成为未来人们在阅读前学习的一部分的文章。

我能想象到几种方法来做到这一点。一个是写关于人们从未学到的东西。例如,有野心的人追逐各种奖项的模式早已确立,只有后来,可能为时已晚,才意识到其中一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有价值。如果你写这个,你可以确信会有一个思维的脉络,将未来的读者带到这个思考中。 

同样,如果你写年轻人过度行为的倾向——例如年轻工程师提出过于复杂的解决方案。有些错误只有通过犯错才能避免。任何这些都可以是一个永恒的主题。

有时我们对事物的理解太慢,不仅是因为我们迟钝或否认,而是因为我们被故意欺骗了。有很多成年人对孩子的谎言,当你成年后,他们不会把你叫到一边,给你一张清单。他们不记得告诉了你哪些谎言,大多数谎言都是隐含的。因此,只要成年人继续撒谎。,揭穿这些谎言将是一个惊喜的来源。

有时是系统在撒谎。例如,大多数教育系统训练你通过考试赢得胜利。但其实这并不是你在最重要的现实世界测试中获胜的方式,经过数十年的训练,这对新进入现实世界的人来说很难掌握。帮助他们克服这种制度性的谎言,只要这些制度保持破碎,我们的方法就会有效。 

另一个永恒的方法,是写读者已经知道的事情,但比文化传播的要详细得多。例如,“人人都知道”养孩子是有回报的。但在你养孩子之前,你不知道具体形式,即使那时你知道很多东西,你可能从未用语言表达过。

我写过所有这些类型的主题。但我并不是在有意尝试写永恒的文章。事实上,这取决于一个人的想法是否将流芳万古,这意味着没有必要故意尝试。你应该写永恒重要的主题,但如果你做得很好,以至于你的结论留存下来。如果未来的读者发现你的文章显而易见而并不新颖,那就更好了。你已经进入了达尔文的领域。 

写关于永恒重要的主题是更普遍的事情的一个例子:适用性的广度。而且有比时间上的广度更多的种类——例如,文章适用于许多不同的领域。所以广度才是最终的目标。

我已经在追求它。广度和新颖性是我一直在追求的两件事。但我很高兴我搞清楚了永恒性的定义。

我现在更清楚地理解了许多事物的位置。这篇文章是一种关于写作的讨论。我最初希望获得关于主题的建议;评判文章的好坏的唯一标准就是它的主题。但是写到最后我确实得到了关于主题的享福:自然选择。是的,那样将会很好。但当你退后一步,问在没有发现如此伟大的发现之前,你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是什么,那么答案就变成了关于过程。最终,文章的质量取决于写文章的时候发现的想法,而获得这些想法的方法是广泛尝试,然后对捕捞到的答案非常严格。

这篇写作指引中最引人注目的特征是灵感与努力交替的线索。问题依赖于灵感,但答案可以通过坚持而得到。你不必第一次就得到正确答案,但最终不能不获得错误的答案,因为你可以不断重写,不断地寻找答案。这不仅是理论上的可能性,实际上也是我的工作方式。我在写作时就在不断重写。

尽管我希望说写好文章主要靠努力,但在极限情况下,灵感才是关键。一个好的问题更是难能可贵的,是深不见底的。 

如何想出来更多的好问题?这是最重要的问题。

洪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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