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默
1
当年钟镇涛和章小蕙离婚又破产，面对媒体时，他宣判了两个有罪的女人——买买买的章小蕙，以及章小蕙她妈。
按照损失的绝对值，丈母娘的责任甚至更大一些——“她一直在不停催促我投资房产”。
据说章麻麻来自香港名门，婚后也无需为钱发愁。这样的人生，本不会为了投资把杠杆拉满。
可在1991年—1997年的六年时间里，香港房价上涨了近4倍。
面对这等上涨曲线，全天下的丈母娘，都是同一个丈母娘。
丈母娘肯定是给压力了，可钟镇涛那话说的，仿佛他没有为当年香港的楼市心跳加速，仿佛他没有对从楼市里大赚一笔升起无穷欲念，仿佛他只是懵懵懂懂被丈母娘操纵了方向盘。
2
在官宣张勇卸任阿里集团董事会主席兼CEO半个月前，马云与淘天集团各业务负责人开了一场小范围内的沟通会，媒体人阑夕后来点评会议内容说，“就差没把拼多多的户口本掏出来了，从头到尾都在压力阿里的电商平台没有发现被拼多多发现的市场”。
作为天猫的缔造者，张勇对中国消费升级的押注，被认为是阿里系统性错过拼多多市场的重要原因。
而张勇卸任阿里集团掌门人，此前京东徐雷的退休，都与没能成功压制拼多多有关。
只是把时间拉回拼多多创业的2015年。
在那一年后，2016年的亚布力论坛上，彼时还没有卸任阿里巴巴集团董事会主席的马云澎湃地发言，“今天中国的中产阶级的人，中等收入人群有3亿，我们的收入是中等收入，但是我们的消费能力还是农民水平。我们不鼓励老百姓去消费，我们不鼓励年轻人花钱，那就是我们对未来没有信心”
当年要去押注中产消费升级的，岂是张勇一人？
2017年，马云和张勇去盒马探店，桌上摆的是帝王蟹、波士顿龙虾、黑毛猪肉。马云站在鱼缸前，单手捞起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帝王蟹，后来这张鱼缸前的合影，被作为新闻图片，标题是《新零售提出者马云、布局者张勇、践行者侯毅，盒马鲜生何去何从？》。
阿里为啥没有发现被拼多多发现的市场？许是被帝王蟹挡住了视线。
3
如果去当年的报道里扒拉扒拉阿里押注消费升级的文章，估计能找到不少后来阿里是怎么错过了拼多多市场的论据，能翻出很多只帝王蟹。
这个叙事逻辑在章小蕙身上是倒过来的，当年被媒体口诛笔伐的“太爱买，导致两位亿万富翁破产”，成了今天“金山银海买出好品位”的养料。
其实章小蕙最热爱的事儿还是买买买，今天舆论论证章小姐已非当年败家女的精神论据是，她读书写作、她热爱艺术。
章小蕙在专栏里写过啥？我猜那些夸她读书写作的人，认真阅读过她文字的不多。
至于她热爱艺术的重要论据，是她解说眼影盘的颜色时，cue到了文艺复兴的画作。我去翻看过那段视频，说出画家的名字、画作藏于哪个美术馆之前，章小蕙都举起手机认真瞄了下，大概是看了眼稿子。
懂艺术吗？肯定是懂的。懂到什么程度呢？似乎也不太重要。
当舆论想原谅一个曾经被舆论践踏的人，读书写作、热爱艺术是最包容的过渡色。
二十多年前香港遭遇金融危机、楼市崩盘时，大波被暴跌的房价压垮的“负资产者”涌现，打工人卷到变形、唯恐收到公司辞退的大信封。
人人自危的海岛上，一个不断买买买、一直追求“消费升级”、把富庶家庭拉入泥潭的浪荡少妇，遭遇谩骂是大快人心的。
二十多年后，当内地女性意识前所未有地觉醒，当女孩们想把钱花在对自己好上，“败家女”又成了“人间富贵花”。
时代的幕布在人类身后不停更换，一个人是否显得荒谬，是否被认为做错了动作，很多时候也由不得自己。
当然，作为一艘商业航母的掌舵人，张勇的工作之一，是跟随背景幕布的更换，重新调兵布阵。
只是影响消费升级与消费降级的，除了人口因素与收入因素，还有一道集体的心理选择。
消费升级还是降级，究其心理本质，是人类的贪婪和恐惧，这个随时切换的玩意儿。
4
如果所有人面前，有这样一部升降梯，只有神知道它究竟要上还是下，但是每个人对于电梯上还是下，心里也都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如果一起上电梯的人，有人笃信这部电梯要向上，有人赌了这部电梯要向下，他们一边根据自己的判断调整自己的重心，并在心里骂对方傻X。
这是十年前的阿里和拼多多。
如果大家都觉得这电梯可能要下行，结果风云突变这电梯往上开了，这虽然有点儿让人发懵，但好歹是一个欢乐的故事。
但是如果乘坐的人都特别自信，相信我们选的这部电梯一定是要上升的，然后一起志得意满地坐了进去，共同遇到了下行之后，预期全部被打翻。
这时候，人世间很多极端，与极端的微妙就都出来了。
面对钟镇涛当年在自传里对自己太能花钱的大段指责，章小蕙说过一句，No Complain，No Explain.
在官宣张勇卸任集团董事会主席兼CEO职位后，马云特意去了一趟阿里云云谷园区，张勇带着马云在咖啡店买咖啡，结账的时候他无心说了一句话，却很应景——
张勇跟店员说：记我账上。 $阿里巴巴(BABA)$ $拼多多(PDD)$ $京东(J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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