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柴犬 金刀
编辑 | G3007
时代的一粒沙，落在每个人身上就变成了一座山。
这句话虽然非常老套，但是放在现在金融行业从业者身上，再恰当不过了。
原本，如果不是“中金女”跳楼事件在媒体上引起的轩然大波，绝大多数“金融狗”对于一直以来的降薪大环境，似乎都已经放弃抵挡，俗称“躺平”了。
但是跳楼的“中金女”的经历，让这个行业里的很多人都看到了自己的人生切片，社交媒体上各种关于这一事件的新闻，就像在平静的深湖中从高空抛掷进一块沉重的鹅卵石，在每个负重前行的”金融狗“心中，重新激荡起层层涟漪。
2024年北京的夏天，大部分时间发闷、阴沉而且燥热。我们最近跟周围的一些朋友们聊了聊，他们都在金融行业工作，有着光鲜的少年和青年时期，也曾亲眼见证过时代的光彩。现在的他们，大多人已中年，背负着父母老去、孩子尚小的压力，一边调整自己的预期，一边坚守工作岗位——只是周期已经远去，过去的荣光已经无法点亮今天的生活。
01
金融人，消费也开始降级了
尽管金融行业，尤其是头部公司的金融人，目前薪资水平仍然远高于社会平均水平，但由于此类公司多分布于一线或新一线城市，在面临高房价、未来现金流不确定性、资产普遍贬值等现实问题时，很多金融人也买不动房了。
在“中金女”跳楼的故事里，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正是她买的房。
我们通过采访后发现，很多工作年限在10年以上的金融人士，基本都面临收入下滑的情况，暂停了更换学区房的计划，并且开始了消费降级的生活。
34岁的A男，已经毕业参加工作9年，目前在某地方国资的投行工作，这是一份曾经令人非常羡慕的高薪工作。他告诉我们，自己目前的情况是奖金已经没有了，基本工资也降了2轮，跟之前的薪资总包相比打了6折。更要命的是，公司里已经裁员/优化过一轮，并且下半年还有一轮。
“现在的想法就是，能保住工作就已经不错了。”A告诉我们，隔壁的兄弟公司，连食堂早餐都取消供应了，自己反而觉得现在心态放得很平和了。“大家都在面临同样的气候，必须学会和接受这种新的环境”
B男和C女同样都在金融行业里打拼超过10年，两人同为35岁。不过B男在某私募机构，C女在外资投行，他俩告诉我们，自己的基本工资都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奖金已经没了，而在他们的薪资占比中奖金又占大头，所以不得不过上“节衣缩食”的日子。
“降薪是不可能降薪的，要么就直接被裁掉，”外形精致的C女，消费降级尤为明显，就连一向以物美价廉的拼多多都已经不能满足她购买便宜产品的需求，今年一开始感觉大环境更加恶劣，她就转向1688购物。
B男和C女告诉我们，他们在衣服鞋子的消费降级最为明显，以前他们买这些配饰一定要去本地的豪华商场购买，一是现场试穿保证搭配，二是享受专业人员的服务。而目前他们已经很久不在商场购买，转而在电商打折时候才适量买一些。至于曾经使用的大牌，也是能够找平替就一定会买平替。
D男今年38岁，已经在行业里“卷”了超过15年，E男41岁工作18年，这两人的身上已然早已经没有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息”。
他们对整个行业周期轮替的感觉最为明显。“早些年入行早，高薪+房地产上行，确实有种身处云端的感觉。”E男这样告诉我们。他来自一座小城市，正是现在网上人们广为流传的“小镇做题家”，但是他真的通过做题改变了自己和家庭的命运，成功从小城市化身为一线城市的精英，曾经也是春风得意。
然而在目前的大环境下，E男也向我们坦率表示，谈起孩子的教育，E男和老婆经过商量后决定，坚决不投入资金去参加“军备竞赛”。目前他们家住的正是教育二梯队的学区房，价格已经不低。如果此时贸然选择换到当地强势学区房，每个月还要背上房贷的巨大压力，一旦自己工作不稳定，家里的现金流状况会产生严重的问题。“就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还房贷，无债一身轻。”
D男在某中型券商工作，目前他的工资和收入双降，大约比之前少了40%。但是他感到庆幸的是，自己仍然能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不少同事已经被动或者主动地离开，而且去向据说也堪忧。同样到了这个年纪，绕不开关于房的话题，D男告诉我们，因为早些年的一些决策，目前他的房贷相比其他人不算多，还可以应付，只不过在生活的其他开支方面必须进行缩减。以前最令他看不上的拼多多，目前是全家唯一在使用的电商软件。
“以前给别人讲股票，总爱说周期二字，现在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是真正的周期。”
02
让寒气传递给每一个金融人
任正非曾在公开媒体表示：“要让寒气传递给每一个人”，今年上半年哪吒汽车的CEO张勇也在内部信中表示过同样的说法。原本以为只是制造业在产能过剩的极卷状态下发出的声音，没想到也同样落在了金融人身上。
曾经的高薪行业和公司，如今成了举国瞩目的降薪排头兵。
根据公开数据Choice显示，2023年51家上市券商中，27家券商员工人均薪酬出现下降。其中，天风证券以14.77%降幅位居榜首，中金公司降幅为14.54%紧随其后。此外，中原证券、东兴证券、国泰君安等降幅也都超过了10%。
此前已经降过薪的券商，出现了继续降薪的情况。例如华泰证券由2021年的88.57万元降至2022年的62.97万元，到了2023年再度降至61.75万元，累计降幅为30.28%。海通证券在2022年由上一年的78.46万元降至49.98万元后，2023年维持在49.40万元。广发证券、招商证券、申万宏源等，人均薪酬也呈现不同的下降趋势。
降薪在金融行业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鲜的新闻，因为银行业甚至出现了“反向讨薪”的情况，即向员工追回之前发出的工资及奖金。之前曾在金融人朋友圈疯狂转发的“退薪贷”，正是源自于一部分银行在2023年反向讨薪导致的玩笑。
根据第一财经记者的不完全统计，多家商业银行在2023年年报中详细公布了绩效薪酬追索扣回情况，累计“反向讨薪”金额近亿元。其中，招商银行2023年“反向讨薪”总金额最高，追索扣回绩效薪酬总金额4329万元，涉及执行绩效薪酬追索扣回的员工4415人。中国银行、渤海银行去年“反向讨薪”的金额也在千万元以上，分别为2275万元、2344万元。哈尔滨银行、湖南银行、东莞农商行、天津银行的“反向讨薪”规模则在百万元以上，分别为470万元、365万元、173万元、174万元。
降薪、裁员、甚至反向讨薪……曾经高大上的金融行业，无数名校学子拼命也想进入，慢慢变得失去吸引力，这种变化也直接体现在金融类院校的录取分数线上。十年前央财、上财、对外经贸等头部金融院校的分数线，在各个省份几乎可以和华东五校进行PK，现如今这些学校的分数线甚至不如一些普通985，因为后者在进入体制内更具优势。一位不具名的业内人士向我们表示，目前卷学历正在失去意义。她表示曾经如果努力考上头部院校的金融类专业，即便家庭没有任何背景，将来也有机会进入“三中一华”等头部券商公司，拿到令人羡慕的高薪实现人生逆袭。但现在，这一切随着降薪已经烟消云散。
结 语
没有一个冬天不会过去，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在这个曾经高薪的领域，如今的从业者面临巨大压力，从收入缩水到反向讨薪，再到生活质量的下降。老一辈金融人感受到行业寒冬，无奈调整生活方式，努力适应新环境。尽管金融业仍具吸引力，但辉煌已成过往，年轻一代入行的梦想与现实差距日益明显。或许，这正是每个行业的周期轮回，让每位从业者都在其中寻找新的平衡和前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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