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货币贬值、物价暴涨、股市崩盘,让土耳其这个传说中的浪漫国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12月17日,在土耳其央行降息之后,市场上演“股债汇三杀”。先是股市暴跌,连续两次触发熔断;10年期国债收益率升至近十年来的最高水平;此外,土耳其里拉对美元汇率也再创新低,回落至17以下,土耳其货币对美元已贬值超50%。
为了防止土耳其居民将手中的本国货币换成外币,当地时间12月20日,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推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政策,就是政府出资补偿贬值损失。随后,土耳其里拉兑美元脱离18.3363这一纪录低点,实现近三十年以来最大涨幅,单日暴涨超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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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率是反转了,但土耳其股市的崩盘还在持续,12月20日再次上演一天两次熔断。
在埃尔多安长期高货币、强刺激的经济政策下,土耳其已深陷通胀危机。更可怕的是,土耳其的外汇储备已几乎耗尽,还面临着严重的收支危机。这样一来,土耳其欠欧盟等国的4464亿美元巨额外债能否还的上就悬了!
土耳其现在面临的危机,让人想起它的老邻居希腊。十几年前,希腊就上演过货币贬值严重、财政收支困难、国外债务违约的戏码,还一度陷入债务危机濒临破产。最后,虽然在欧盟成员国的帮助下,希腊走出了破产危机,但其经济遭受重创,至今仍背债前行。
土耳其是否会成为第二个希腊还不能下定论,但随着物价的飞涨、货币持续贬值,叠加疫情下各行业复苏乏力,未来土耳其经济恐面临更多考验。
01、土耳其为何一步步陷入困境?
这与统治土耳其19年之久的总统埃尔多安,以及他的一系列扭曲经济政策脱不开关系。
在当选总统之后,埃尔多安在2003年启动“土耳其私有化战略”,把卫生、教育、住房、能源、交通、银行、工业、烟草、桥梁等领域的所有国有资产通通进行私有化和拍卖。而这种杀鸡取卵的方式,居然成为土耳其此后十年经济繁荣的主要法宝。
在国有资产全部卖光之后,财政收入又开始捉襟见肘了。
而埃尔多安的策略是,没钱花,那就疯狂印钱。大量的钱流入市场,不断刺激楼市和基建,使得土耳其经济又繁荣了一段时间,同时也使土耳其房价和物价疯涨,埋下了通胀的地雷。据统计,从2003年到2020年,土耳其的M2增加了20多倍。
此外,埃尔多安还从欧盟国家中借了大量外债来搞经济刺激。到2021年第二季度末,土耳其的外债额度已高达4464亿美元,占上一年GDP的62%。
在量化宽松和借外债对经济进行强刺激之下,土耳其经济又繁荣了几年。
直到美联储开始加息,土耳其里拉大幅贬值,于是通胀势不可挡地来了!
一般来说,抑制通胀的方法是加息,提高银行存贷款利率,让更多钱存入银行,给市场降温。但在通胀严重的土耳其这招似乎不怎么灵了,过去两年,即使土耳其年化利率在10%以上,都没能抑制住通胀。
既然加息不管用,那就降息。
不要嘲笑埃尔多安“降息抗通胀”的经济政策奇葩,人家也许经济学得不太好,但他是位出色的政治家,不然也不可能当19年的土耳其总统了。
埃尔多安比谁都清楚土耳其目前货币严重贬值、股市暴跌、房价和物价疯涨的现状,但是降息之后,里拉贬值,有利于刺激出口,吸引更多外国人来土耳其买房、投资和旅游,从而赚取更多宝贵的外汇。
旅游业是土耳其的重要收入来源,占其GDP的10%以上。今年疫情期间,土耳其非但没有封关,反而敞开国门迎接各种外国游客。统计显示,2021年前七个月,土耳其接待了超过1000万人次游客,比去年全年增加85%。
除了赚取外汇,埃尔多安还想通过降息来兜住土耳其经济不崩盘,因为经济问题是他在2023年土耳其大选中最大的挑战。有民调显示,埃尔多安的支持率已从2015年的58%下滑至如今的41%。反对党不断在国内组织游行,要求埃尔多安引咎辞职。可是从这个支持率来看,野心勃勃的埃尔多安想要连任也不是没可能。
但不管埃尔多安能否连任,土耳其都得应付严重的通胀和外债危机。
02、会是下一个希腊吗?
土耳其会像他的老邻居希腊一样陷入国家破产危机之中吗?
不得不说,土耳其如今面临的问题跟十多年前的希腊很相似。
首先是债务危机。
2021年第二季度末,土耳其的外债额度高达4464亿美元,而他的这些外债,绝大部分是向欧盟国家借的。欧盟国家之所以持有土耳其国债,除了同属北约阵营,关系密切之外,还因为土耳其国债收益率高,土耳其一年期国债收益率长期在10%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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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土耳其破产了,欧盟国家借给土耳其的巨额债务很可能打水漂,欧盟国家肯定不会对此坐视不管,他们很可能向当初援助希腊一样,对土耳其进行援助。只要土耳其没倒下,借出去的钱才有可能拿回来。
当初的希腊也是如此。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希腊的债务危机浮出水面,欠了欧盟国家和美国总共4200亿美元外债的希腊政府,直接宣布2009年政府财政赤字和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预计将分别达到12.7%和113%,远超欧盟上限。接着希腊主权信用评级被调低,金融市场停止向希腊提供借贷,债务危机拉开序幕。
为了挽救濒临破产的希腊,避免希腊破产给自己带来的债务损失,德法两国帮希腊向欧洲央行和国际货币基金借了更多的贷款(让希腊有钱还给他们自己),还要求希腊缩减在医疗、教育、公务员工资和军备上的支出,且大幅度提高税收,改善商业环境来改造其经济。
就结果来看,希腊虽然借到了钱来稳定财政,但经济问题并未得到解决。世界银行的数据显示,相比十年前,2020年希腊GDP总量减少1074.25亿美元,人均GDP减少9014.42美元。此外,希腊国内失业率居高不下,本土人才不断流失。
由此可见,未来即使土耳其得到了援助,顺利度过难关,其国内经济的复苏也相当困难。
其次,土耳其和希腊都是高福利国家,民众享有免费的教育、医疗、养老福利,长期的高福利政策成为政府的巨大负担。
土耳其的福利到底有多好呢?医疗上,它的公立医院医药费全免,即使你去私立医院,政府也会帮你承担75%的开支;教育上,提供从幼儿园到大学的各种免费公立学校;养老上,有工作的人退休后能拿一辈子退休金,去世后,配偶或未成年小孩还能领一半,直到配偶去世或小孩长大。
希腊也是典型的高福利国家,有社会福利号码的希腊居民均可享受公费医疗,公立小学至大学全部免费,希腊的公务员等八百多个职业40岁以后就可以开始申请领取养老金,已故公务员的未婚儿女,可以继续领取父母的退休金直到死亡或者结婚。
这么好的公共福利不得不让人羡慕,但弊端就是给国家财政造成了不小压力,这也是两国财政开支大的重要原因。
再次,土耳其和希腊都产业结构单一,且缺乏本土有竞争力的企业。
土耳其第一、二产业薄弱,过度依赖于服务业,而希腊主要依靠海运和旅游业。产业结构单一带来的后果就是一旦支柱产业受到冲击,很容易把整个国家的经济状况都拖垮。
就具体企业而言,2021年《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上,土耳其仅有KOC集团一家公司上榜,还排在467名。希腊则是一家世界500强企业都没有。而中国共有143家公司上榜,包括国家电网、中石油、中石化、中国平安、工商银行等重量级企业;美国共有122家公司上榜,包括沃尔玛、亚马逊、苹果等巨头。
税收是一个国家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优秀的企业不仅可以给国家贡献可观的税收收入,还能创造大量就业岗位,有利于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可见,缺乏有竞争力的本土企业是土耳其和希腊陷入经济困境的重要原因。
03、小结
总的来说,土耳其如今面临的严重通胀、外债危机,是埃尔多安长期持续扭曲的经济政策的结果,也是土耳其国内缺乏优秀的本土企业,没有长期稳定的税收支撑,却每年支出高额社会福利的结果。
当一个国家的支出不断增加,而收入不见增长,甚至不断恶化,造成高财政赤字就是必然发生的事,靠降息不断印钱刺激经济不能解决问题,靠借外债拆东墙补西墙更不能解决问题。
在疫情席卷全球,美联储加息的背景下,像土耳其这样高通胀,且背负巨额外债的经济体是非常脆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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